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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桂此时之所以急急赶过来,不惜冒着被人盯上的风险跟李元庆见面,就是为了详细告知李元庆,整个京师的概况和大势。
毕竟,这种东西,就算李元庆的情报系统很发达,却也很难面面俱到。
尤其是角度的问题。
李元庆的情报系统,显然达不到满桂这个视角,尤其是在战场上。
此时,听满桂说起袁蛮子,陈忠登时就有些忍不住了,低低啐道:“老满,若我和元庆不在东线发现,那狗日的袁蛮子在京师,能有了好?就这样,这狗杂碎还要恩将仇报?这他娘的,他还是人么!”
满桂不由苦笑:“老陈,辽地此时是个什么事态,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袁蛮子就这样了,咱们又能怎的?此次,赵率教阵亡不说,单单是京师一线,宁远中军就折耗了小三千人。祖大寿这边也就小三千人。辽西可是元气大伤啊。”
“老满,合着~,他袁蛮子元气大伤,就得拿着咱们弟兄撒气?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
“这口气,我老陈可咽不下去!”
陈忠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满桂不由苦笑:“老陈,咱们弟兄就吃的这碗饭,你说,能怎么办?”
满桂之前也是个暴脾气,如果放在以前,他怕是能跟陈忠直接顶起来,但此时,看着暴躁的陈忠,他却非常平静。
满桂有时候其实非常……非常羡慕陈忠……
因为~,陈忠不管做什么,都有李元庆在前面为他遮风挡雨,他完全可以保留他的性子,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
而他满桂……
经过了此次京师之役,他的骨头都被人打疼了啊……
李元庆这时笑着拉了陈忠一把,将雪茄盒丢给陈忠,自己拿出一颗,示意陈忠给满桂递一颗,缓和一下气氛。
陈忠这时也回过神来,忙道:“老满,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刚才是有些被气昏头了。可绝不是冲你发脾气啊。来,咱们哥俩都点上。”
满桂忙笑道:“老陈,咱们兄弟之间,别说这话。换是我,我也不痛快。”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笑道:“桂大哥,此役,你本部的伤亡也不小吧?”
满桂神色登时一暗,“哎。元庆,我本部就已经三千多了,更不要提是山海关诸部了。怕没个两三年,绝别想缓过气来啊。”
陈忠闻言登时也是一愣,“老满,你这……哎。都是我老陈不好。等下,我老陈自己罚酒。”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此时吃了这个亏,未必就是坏事。鞑子的战力本来就比咱们大明强不少,此次皇太极又揣着阴刀,便是我去,也很难不吃亏啊。山海关是个好地方,此次在东线,也没有受到波及,要缓过元气,或许用不了这么久。”
满桂重重点了点头,却是苦笑道:“元庆,你也不用这么安慰我。我自己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虽然袁蛮子的确做的不地道,但~,顺义城时,若是你去,怕绝不会跟我一样,去贸然冲阵。”
李元庆笑道:“桂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善骑战,我善守城。说到底,还是袁蛮子这事情太欠妥啊。不过,有了这次严峻的考验,留下的儿郎们,可都是些好儿郎啊。”
满桂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元庆,老陈,我老满现在可就这么点老婆本了。”
“呵呵。老满,元庆一直说的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只要有种子,早晚可以再起来。我和元庆,也会全力助你。”
…………
满桂一路疾风骤雨的赶路,已经是相当疲惫,午宴大家虽喝了些酒,但并不多。
吃过午宴,李元庆和陈忠亲自送满桂去大帐休息。
此时,满桂的本部还在后头,他们将直接返回山海关,满桂只带着百多名亲兵狂奔过来。
仅是这份情谊,已经无需多言。
离开了满桂的大帐,陈忠脸色不是太好,低声道:“元庆,这事闹的,咱们又该怎么办?”
李元庆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片刻,笑道:“大哥。县官不如现管。袁督师毕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这件事,咱们必须要照应周全。他此时圣眷还没有衰退,跟他硬顶,可不是正道啊。”
“哎!”
陈忠不由深深叹息一声,“元庆,我有时候,真是……真是不愿意昧着良心办事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想解决这事情,其实也不难。咱们还有这么多粮草、兵甲用不上,都送给他袁蛮子便是。这件事,我来安排。”
陈忠重重点头,忽然想起来:“对了,元庆,若是被袁蛮子发现了咱们这边的人力……”
李元庆一笑:“大哥,此事你不用太过担心。之前,我已经与王公公交代过。大差不离,王公公应该可以将其应对过去。咱们现在就盯好了袁蛮子的来路。到时,直接过去拜会。”
…………
满桂呼呼大睡了一下午,晚上,又跟李元庆和陈忠吃了一顿晚宴,详细交代了京师和袁督师的一些动向,当夜,便急急赶回了山海关。
此时,他虽然有了朝廷的封赏,但阵亡的弟兄实在是太多了,也由不得他在这边逗留。
至于茅元仪之事,满桂也与李元庆有了仔细交流,之后会分给茅元仪一个罗城,让他自己去弄。
这一来,茅元仪也算是他满桂的人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加大他满桂的话语权,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
回到大帐,李元庆的宠妾舒木蓉和赵梅刚刚赶过来,她们也带回了岛上的最新消息。
济州岛诸部已经返航大半,顺子,段喜亮,孔有德诸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等他们的船队赶过来,李元庆这边的运输力,将会大大增加几倍,接下来运送这些人丁的时候,也会轻松不少。
大帐内,四个女人争芳斗艳,说不出的养眼。
但此时,李元庆却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到了此时,历史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
在历史上,此时,正是辽西集团和东江矛盾爆发的最尖锐点,到了崇祯三年没多久,袁督师便对毛文龙举起了屠刀,从而推倒了整个多米诺骨牌,引发了改变整个华夏历史的连锁反应。
此时~,虽有了李元庆的缓冲,极大的减小了毛文龙的压力,但三方之间的矛盾,也已经快要接近临界点。
袁督师此时在京师虽然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整个过程,却是磕磕绊绊。
他必定也非常明白,他屁股下的宝座,已经远非当初风光上任时那般稳当。
关键是,他的手里没有多少可用之兵。
事实已经证明,他的关宁集团,在鞑子的铁骑面前,只有招架之功,却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
这恐怕很难让袁督师接受。
而~~,若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最有效的获得有战力的兵员,其目标,只能是他李元庆和毛文龙了。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已经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了啊……
只不过~,祖宗,传承,礼法~,条条框框,种种枷锁,包括人心大势,李元庆却也只能继续忍耐等待。
等待袁督师急眼,将这个规矩打破……
…………
一夜风流,次日清早,李元庆已经恢复了精神抖擞。
此时,袁督师已经到了抚宁境内,简单吃过了早饭,李元庆便招呼陈忠,携带两部一万余精锐,运送着大量的辎重物资、以及缴获的后金军的铠甲兵器,前方抚宁东北的十里铺,等待袁督师一行人到来。
从海边营地到十里铺镇,接近七十里地,但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却是一天时间便抵达了,虽然抵达时,已经接近子时。
在出发前,李元庆便已经对袁督师方面禀报了消息,让袁督师先有个准备。
而之所以拉上陈忠,李元庆也已经对陈忠交代清楚。
这毕竟是在军队里觐见,到时,必须要全副武装,若万一发生变故,两人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突围。
陈忠本来对这事情非常不爽,但一听李元庆说到这,他却登时说不出的兴奋起来。
感情~,这厮就盼着发生变故呢……
李元庆并没有在十里铺等多久,次日,便有关宁军的先头部队赶过来。
这其实也是正常。
关宁军拥有着整个大明九成以上的资源,不论是战马还是骡马,完全冠绝大明,便是李元庆麾下儿郎,在此时也比不上他们。
第一批过来的最高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庆的‘老熟人’祖大乐。
祖大乐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竟会这里堵着,一时有些心虚。
但他却并不想输了气场,还是策马过来与李元庆和陈忠相见。
“呵呵。李帅,陈帅,久违了啊。”
祖大乐与李元庆隔着十几步,笑着一抱拳,看似敞亮,实际上,却是做足了防御的姿态。
李元庆笑着抱拳道:“多日不见,祖副将风采更胜往昔啊。或许,过个几日,元庆就要称呼为祖军门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