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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这般状态,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儿郎们,虽拥有着巨大的、简直可以说是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但~,若想要直接对阿济格部正白旗主力的战阵发动冲击,还是非常困难的。
哪怕李元庆此时也拥有不少战马,足有七八千匹,近乎是人手一马,精骑也有两千多人,但却还是无法在这样的野战中,占据优势性的主导权。
在此时,对李元庆而言,有战马却并等于就是精骑啊。
要知道,汉民族要培养一名合格的精骑,就算比后世的飞行员要稍微差些,但却也绝相差无几啊。
这也是明军此时最大的尴尬……
你说没战马吧,多少还有点……你说有战马吧,数量却实在是太少……
乘胜追击勉强可以应付,但~,若要依靠骑兵破阵,并占据压倒性的优势,那就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在这般大势下,便是李元庆和他麾下的长生营儿郎们,在立足点上,或者说,在攻击半径上,不可避免的就要落到下风了。
尤其是……
若李元庆逗弄着阿济格,让他急急的、心急火燎的冲上来,然后损失惨重,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可是重重的帮了皇太极一把啊……
这些老奴留下来的两黄旗的大骨架,便是皇太极,也得恩威并施,小心拉拢、伺候着啊……
赵率教这笔账,李元庆必定要为他讨回来!
但~,这个方式,却必须要灵活些,绝不能只为了一时意气,而破坏了整个大局的平衡啊。
…………
此时,阿济格也站在后金军战阵的高处,小心打量着眼前的长生营阵地。
阿济格虽然很年轻,此时不过只有二十二三岁,但~,他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土娃子啊,此时,他已经历经过不少战争,战阵经验已经很是丰富。
此时,整个长生营的战阵虽然看起来很寻常,只是普通的壕沟、土墙的简易防御群体,但与之前阿济格经历过的明军防御工事相比,阿济格却明显发现了长生营工事的一丝……一丝异常。
长生营的工事群体看似简单,大开大合,但实则,非常的规整。
土墙的高度虽不高,但却极为厚实,让人肉眼便能感觉出来。
壕沟虽不是太宽阔,但明显比寻常的壕沟要深出来不少。
尤其是长生营的整个工事群体布局非常的合理。
高低起伏,却又错落有致,看似处处都有缺陷,但实则,你根本一处致命的缺陷也找不出来啊。
“呼……”
映着身侧赤红的晚霞,阿济格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也无怪乎,这么多年了,李元庆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阴魂一样,一直萦绕在整个大金的头顶上,消散不去啊!
李元庆此人,着实是有些真本事啊!
倘若~,在此时,他阿济格不管不顾的直接攻上去,那后果……
好在~,他阿济格可不傻。
自从知道了李元庆在永平城外,阿济格一面令麾下勇士们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另一面,却也在仔细思量,究竟怎么样,才能攻克李元庆这个顽敌?
李元庆此时在辽南、包括在整个大金的地位,根本无需太多赘述。
无数的后金王族、勋贵子弟,都将能把李元庆斩落马下,当做了他们最大的目标。
李元庆也成为了整个后金的最大公敌,简直就像是风向标一般的人物!
事实上,在来到永平城外之前,阿济格已经想好了几十种办法,要将李元庆搞的欲仙欲死,但此时,等他真正来到了长生营的战阵之前,阿济格这才忽然发现,他那些个办法,要拿来对付李元庆,实在是有些稚嫩的可笑啊……
这时,阿济格的心腹奴才忽日勒,小心来到了阿济格身边,低声道:“爷,李元庆毕竟是咱们大金的……的驸马。要不要,要不要先派人过去,跟李元庆知会一声……这事情,总,总不能做的太绝了啊……”
“嗯?”
阿济格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冷冷的看着忽日勒的眼睛。
忽日勒有些不敢直面阿济格的目光,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片刻,阿济格阴郁的仿似地底深处的恶鬼一般低声道:“此事~,是谁指使你说的?”
忽日勒不敢怠慢,慌忙跪倒在地上,忙用力磕头道:“爷,是,是五爷……五爷昨天派人过来,小心叮嘱了奴才……”
“哼!”
阿济格不由冷哼一声,抬脚便踹了忽日勒的肩头一下,登时将忽日勒踹的一个趔趄。
忽日勒又怎敢反抗?忙又恭敬的跪好了,等待着阿济格的发落。
这时~,阿济格又怎能不明白他那个五哥、莽古尔泰的心思?
片刻,阿济格长长叹息一声道:“狗奴才,起来吧。爷还没有那么傻,在这种阵势,去与李元庆硬罡!对了,老五还有什么话?都给爷说出来!”
阿济格知道,忽日勒有个妹妹,是莽古尔泰的小妾,双方联系有些紧密。
这在此时的后金,某种程度上,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老奴死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兄弟,就算拥有两黄旗的精锐遗留,却毕竟年幼。
两黄旗中的这些大佬们,总是要提前留些后手的。
阿济格对此就算不爽,却也很无奈,他也不可能逆天而为,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忽日勒忙道:“爷,五爷那边就跟奴才说了这么多,让爷您不着急。”
看着谦卑的忽日勒,阿济格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他亲自伸手,把忽日勒拉起来,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低声道:“忽日勒,你这狗奴才,爷是知道你的忠心的。但~,这种事情,下次,一定要提前告诉爷,明白么?”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忽日勒赶忙拼命点头。
他虽然有预备后手,但在此时后金这个大框架下,阿济格才是他的全部。
他的一切,自然要以阿济格为重。
思虑了片刻,有些犹豫,但最终,阿济格还是采取了忽日勒的方案,低声道:“忽日勒,你亲自去办。晚些时候,派心腹奴才去李元庆大营里走一趟。探探李元庆的口风。记得,决不让失了咱们大金的体面!”
忽日勒登时也明白了阿济格的意思,忙用力点头,“爷,您放心吧。此事,奴才一定会处置妥当!”
…………
春寒料峭。
夜幕很快就缓缓降临,李元庆这时也回到了大帐内,召集许黑子、李三生、杨小船几个心腹议事。
说到底,战争~,究竟还是要为政治来服务。
仗肯定是要打的!
但究竟要怎么打,该怎么打,这里面,水可就深了。
许黑子道:“大帅,按照前方的情报显示,莽古尔泰大概还需要两天左右,才可赶过来。代善这边,可能需要三天多些。若他们都赶过来,兵力要稳稳的高过两万啊。尤其是还有城中刘兴祚这不靠谱的。咱们是不是从海边多抽调些援兵过来?”
李元庆点了点头,看向了李三生和杨小船。
李三生思虑片刻道:“大帅,许爷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若是纯粹防守,咱们是不会虚这些狗鞑子半分的。莫说是他们只有两万余人了,便是有十万、二十万,咱们长生营的儿郎们,也可稳稳的守下来。不过,卑职却也是担心,城中刘兴祚方面……”
杨小船道:“刘兴祚应该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他应该绝不敢玩火的。况且,此次鞑子就是冲着他而来,他若玩火,对他可没有半分好处啊。”
许黑子道:“小船,事情也没有这么绝对。刘兴祚瞻前顾后多次,谁也保不准,这厮究竟会不会临时变卦啊。咱们必须要防着他一手。”
杨小船点了点头,“许爷说的也不错。但这事情却是持续僵持,刘兴祚这边,保不准真的会出现变故啊……”
李三生道:“刘兴祚现在是三头忌讳。既要忌讳城内文官,又要忌讳咱们,更要忌讳城外的鞑子,他究竟能不能扛得住,咱们的确是要多加上几道筹码啊。大帅,若是不然,咱们直接向城中派兵?”
李元庆缓缓摇了摇头:“城中派兵不妥。这会更触动刘兴祚的神经。说到底~,刘兴祚此人,对咱们东江序列出身的老弟兄,有恩在,对大明,也有义在,咱们必须要多包容他几分啊。”
三人这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
与李元庆相比,他们的这些布局,明显就要稚嫩太多了啊。
李三生恭敬道:“大帅英明。只是,咱们若不防备后手,一旦城中出了茬子,咱们很可能就会陷入被动,很难收场啊。”
李元庆一笑:“何为后手?其实,永平城的城墙,就是咱们最大的后手。不过,此事,还是要小心行事。三生,你在北门外多留两个把总的兵力,无论日夜,一定要监视好了。咱们尽量以预防为主,决不可轻易贸然!”
“是!”
李三生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忙恭敬点头称是。
李元庆正要招呼亲兵上酒菜,老弟兄们一起吃顿晚饭,这时,杨磊却是快步过来禀报:“大帅,营外有正白旗使者求见。”
众人相视一眼,不由都露出了说不出的笑意。
杨小船嘿嘿笑道:“大帅,没想到,这阿济格倒是个明白人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