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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在泉州东北侧几十里外的外海上,李元庆见到了传说中拥有‘王炸’牌的少年-----郑芝龙。
郑芝龙虽然很年轻,但衣着、打扮、气势,都显得很成熟,胡须修建的整整齐齐,看上去颇有威势。
他的身高中等偏上一点,微微有些富态,一双眼睛,非常有神采。
便是李元庆看到他之后,很轻易的,也会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英俊,而且内敛,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怪不得连李旦这种草莽枭雄,都要收他做‘干儿子’了。
李元庆在观察着郑芝龙,郑芝龙也在静静的打量着李元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高大挺拔的像是大山一样的身影,郑芝龙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平心而论。
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程度,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了!
但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
郑芝龙常年累月,好不容易才积累下来的高高在上感,在这一刻,突然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到哪怕一丝儿。
即便眼前的李元庆,并没有开口说话,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
但郑芝龙是何人?
单单是李元庆这仿似如山岳静止的威势,便是他想学都学不来啊!
这~~,这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尸山血海,杀了多少人,才能磨练出这种威势啊!
而且,李元庆身边的一众亲兵,各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让人一看,便知道,这绝不是好相与之辈啊!
必定是无数尸山血海的洗礼,才能养出的精锐啊!
今天的大海虽然很平缓,几乎没有什么浪花,但不经意的小浪,还是有不少的,李元庆的坐船即便很大,也很稳,但轻微的晃动,还是有的。
可这些亲兵,根本纹丝不动,简直就像是雕塑一般,更不要提,一直安稳若山岳的李元庆了。
半晌,郑芝龙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草民郑芝龙,见过李帅!李帅的大名,草民可是久仰已久了啊!”
他的官话有着轻微的闽南口音,听上去有点软软的,不过,还算规整,交流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郑兄,你太客气了。元庆也是久仰郑兄大名啊!今日得见,也算是了了元庆平时一大夙愿!尤其是,你我年纪又是相当!”
郑芝龙何等精明?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庆话语里的深意?
而李元庆的态度,也让他感觉非常舒服,第一眼的‘眼缘’,也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定格,忙笑道:“李帅夸赞了,郑某可不敢当。李帅一直都是郑某的榜样!”
两人相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来到船舱里坐定,小荷和张蝶奉上了酒菜,李元庆亲自为郑芝龙斟满了一杯酒,笑道:“郑兄,你我一见如故,就不要再这般客套了。你喊我大哥,我喊你郑兄,可否?”
郑芝龙忙大喜道:“大哥所愿,小弟又怎敢不恭敬从命?”
都是各自行业内的佼佼者,都是各自领域的当家者,也都是同龄人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两人之间,尤其是李元庆刻意拉近了他与郑芝龙之间的距离,便更容易让郑芝龙产生好感。
几杯酒下肚,两人各自有了一些酒意,气氛也更加活络开来。
郑芝龙笑道:“大哥此次的手笔,小弟也是望尘莫及啊!可惜,条件所限,小弟不能请大哥去小弟家中休息,真是小弟的失礼啊!”
郑芝龙说着,有些惭愧的对李元庆一抱拳。
李元庆当然明了他的意思。
此时,许心素就像是疯狗一样,随时准备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又牢牢占据了厦门,郑芝龙此时名头虽大,但还没有洗白,他的‘伯乐’熊文灿还没有出现,即便这厮空有一身名头,也有实力,却也只能是做贼心虚一般。
李元庆一笑:“兄弟,我听说,你在台湾,不是也有不少的产业么?为何,会将这些产业,转移到大陆来?”
郑芝龙的根子在福建,但其主要发迹,还是靠的台湾和日本。
但话又说回来,大陆才是货源和资产的稳定所在,郑芝龙能将他的产业开始往大陆转移,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只不过,此时,有许心素在,这厮显然还不能稳坐钓鱼台。
郑芝龙忙笑道:“大哥,泉州才是小弟的根子,此时已不比早年,小弟已经成家立业,自然是要将产业转移到老家来。人嘛,都是想光宗耀祖的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啊!不错,很不错!”
郑芝龙一笑,却道:“大哥,小弟听您的意思,您对台湾这边……似乎,很关心那?”
他说着,忙笑着看向李元庆。
只不过,在李元庆这种简直仿若尸山血海的威势面前,郑芝龙情不自禁的就有些心虚。
还好,毕竟是当大当家的当惯了的,他还勉强能保持住自己的威势。
李元庆一笑:“兄弟,你说的不错。为兄的确很关注台湾的事务。”
“哦?”
郑芝龙一愣,手指头都开始无意识的抽动,忙小心试探道:“大哥,莫非,大哥也想来台湾做些买卖?”
李元庆哈哈大笑:“买卖嘛。哪里又不能做?不过,台湾倒是一个很好的补给点。”
李元庆说着,笑眯眯看向郑芝龙的眼睛,等待着郑芝龙的反应。
郑芝龙额头上冷汗都开始渗出来,片刻,近似是咬着牙一般道:“若,若大海想来台湾做买卖,小弟必,必全力以赴,帮衬大哥。”
“哈哈哈……”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兄弟,你能有这份心,为兄甚感欣慰啊!不过,台湾虽好,但究竟还是太远了啊!为兄也不想,在这么远的地方,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兄弟你该也知道,鞑子此时虽已示弱,但却决不可不防啊!”
常年处在南方,对‘鞑子’这个概念,郑芝龙还非常陌生。
但此时,听李元庆这般说出来,郑芝龙却也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分量。
毕竟,萨尔浒、抚顺开原、沈阳辽阳,这些大败,就算他在日本,也是清晰的知晓的。
“大哥,那,那您的意思是……”郑芝龙稍稍安下了心,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小心问道。
李元庆一笑:“兄弟,台湾,自古以来,便是我华夏的领土。早在东吴时,我华夏人,便已经前往台湾定居。可为兄一直不明白,这些狗日的白毛荷兰人,为何会出现在台湾?”
李元庆说到最后,话语和眼神都已经有些冷了起来。
郑芝龙这才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更明白了李元庆若发威,那威势,又该是何等的恐怖,忙笑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啊!说实话,小弟当年,也是以荷兰人的翻译官出身……”
郑芝龙忙简要的将荷兰人在台湾设立的据点的事情,对李元庆简要叙述了一遍。
事实上,这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作为‘海上马车夫’,荷兰人的开拓进取精神,在此时这个时代,绝对是一流的,远超越英法,甚至西班牙。
葡萄牙人在澳门,以区区小利,就能搞定大明,更不要提,是台湾这种‘荒无人烟’的‘小岛’了。
此时,台湾的荷兰总督,在荷兰在整个亚洲区域的布局中,虽不是特别重要,但随着郑家的崛起,华夏通往南洋的商贸越来越兴盛,台湾的意义,也逐渐被显露出来。
李元庆闻言,深深的点了点头。
事实已经摆在这里,此时,连郑芝龙都对荷兰人忌惮三分,更不要提他李元庆了。
“台湾是个好地方啊!兄弟,若有这方面的特产,辽南是不会吝惜收购价格的!”
郑芝龙自然明白李元庆的善意,忙笑道:“大哥,辽南若有多余的皮毛,郑家方面,也会高于市价来收购!”
李元庆一笑:“买卖买卖,有利才可称买卖。细水才可长流嘛。让兄弟赔本的买卖,我李元庆可是不做的。”
郑芝龙不由更喜,忙道:“大哥且放心。辽地的皮毛,在日本,在南洋,还是不愁销路的。”
李元庆笑着点点头:“兄弟,说实话,此时,辽地局势依然危机,为兄本不想出海远航。但形势所迫啊!你也看到了,为兄的这些战船,火力实在是太弱了。为兄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路往前走,看看现在世界的先进水平啊!”
郑芝龙不由一愣,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大哥,此事倒是真的。怎么?在北地,朝廷的水师里,也没有配备火炮么?”
李元庆一笑:“火炮倒是有的,只不过,成本有点高。你大哥我穷啊!还不能装配这么多。便想去南洋看看,有没有便宜货。”
郑芝龙这时有些咬牙道:“大哥若是看得起小弟,小弟愿意在这方面,为大哥引荐荷兰人。”
李元庆却笑着摇了摇头:“兄弟,你可能还没明白为兄的意思!为兄的意思是,从白毛番鬼那里购买,只是下乘中的下乘。为兄想要的,是现在最先进的火炮铸造技术!”
“呃?这……”
饶是郑芝龙胃口大,此时,不由也被惊呆了。
他这时也明白,李元庆根本看不上他那点家当啊!
但片刻,郑芝龙也反应过来,李元庆要这么多火炮干什么?难道……
看着郑芝龙变换的表情,李元庆也不说话,就这样笑眯眯看着他。
半晌,郑芝龙才回过神来,忙道:“大哥,小弟斗胆,敢问大哥一句,您,您要这么多战船、火炮,是,是想要做什么?”
李元庆淡淡一笑:“很简单!我听说,在世界的西方,还有很多的国家,他们的贵族都非常富有,他们的物产也非常丰富,有朝一日,我希望能过去看一看。看看这些白毛番鬼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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