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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鸟铳声连绵而起,宽阔的战场上一时硝烟弥漫。
但这些后金铁骑也冲起了速度,他们毫不畏惧的顶着明军的鸟铳攻势,拼命冲将过来。
一时间,战场上鸟铳嘀鸣,箭矢纷飞,一片混乱。
“长枪兵!冲击!”
摆在战阵最前、拱卫李元庆安全的,是段喜亮麾下第一千总队的精锐!
此时,眼见着后金军铁骑已经冲进了五十步距离,第一千总队把总李虎毫不犹豫,指挥刀猛然落下,大声高呼。
瞬间,早已经准备多时的百多名长枪兵,纷纷高呼着,从鸟铳兵和刀盾兵早就留好的缝隙中冲出来,毫不畏惧的冲着这些鞑子铁骑冲上去!
“长生营万胜!”
“镇国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
李元庆就在他们身后不足百步,在这个时候,即便面对的是后金的精锐铁骑,但李元庆需要他们,证明他们的武勇和血性的时候到了,他们怎的能浪费这个机会?
哪怕前面是生死路呢!
几乎就在一瞬间,凛冽的长枪寒芒,剧烈的与奔腾的铁骑鳞甲相撞,天地间仿似都要崩裂开来!
后金铁骑的冲击速度极大,但第一千总队的这些长枪兵儿郎们这不是吃素的!
多年以来严格的操练,突刺这种技能,早已经完全融汇到了他们的血液之中,就如同他们的本能一般!
“狗鞑子,去死吧!”
“卑贱的明狗子,该死的你!”
“香儿,哥哥给报仇了啊!哈哈哈!”
“狗鞑子,老子要杀光你全家!”
瞬息之间,哀嚎遍野,血光四溅,生灵涂炭!
就连天上的太阳,仿似也不敢再看这一幕,偷偷的躲到了隔壁的云层里。
只不过,第一千总队的这百多名长枪兵儿郎虽是勇武,但面对阿敏镶蓝旗这三四千人的骑兵,他们还是显得太单薄了。
片刻间,便已经被骑兵的狂潮所吞没。
但身后,‘砰砰砰’连绵成片,凄厉的鸟铳嘀鸣再次冲天而起。
这些后金精骑就算逃过了长枪兵儿郎的冲击,但这近距离的精准鸟铳打击,简直比打靶子来的还要爽利。
顿时,又有几十个倒霉的鞑子,悲惨的坠落马下。
这些鞑子精骑也发现了前面这小军阵是个刺猬,也不敢再直挺挺的往上冲,纷纷冲到了两翼,希望从侧面,给予明军打击。
只不过,明军早有准备,隔壁的军阵迅速朝这边靠拢,在鸟铳嘀鸣的掩护下,一队队长枪兵,纷纷从侧翼冲将出来,直冲这些鞑子而来。
身后不远,李元庆将这一幕看的清晰,英挺的脸孔说不出的阴郁。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并不愿意与后金鞑子这般硬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些儿郎们,可都是他的骨肉兄弟啊!
只可惜,这些狗鞑子欺人太甚了,也容不得李元庆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既然他们要战,那便战到底吧!!!
“通知各部顶上去,把他们逼到空隙里来!快!后续鸟铳兵跟上!”李元庆咬牙切齿的大声呼喝。
身边旗手不敢怠慢,赶忙站在人梯上,将李元庆的命令传到一线。
这时,看着这些狗鞑子竟然这么凶,身后方阵的儿郎们也急眼了,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他们一个个狂吼着,拼命冲这边冲将过来。
阿敏也很快发现了形势不对头。
长生营的顽强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哪里是溃兵啊!分明是一只只刺猬啊!
而且,这些刺猬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把他的勇士们朝缝隙里赶。
一瞬间,阿敏不由汗如雨下,他忽然发现,他实在有些太过托大了!
李元庆究竟不是凡人啊!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打败,又何至于一直到今日,他们还是拿李元庆没有任何办法?
但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作用,阿敏也只能咬着牙,指望他的勇士们,靠骑兵的优势,先冲开一个缺口,从而引发明军军心的溃散!
“顶上去!都顶上去!冲死他们!冲死他们!”
阿敏歇斯底里的放声呼吼,自己也拔马冲上前来。
另一侧不远,谭拜也感到了如山的压力。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同明军交战,却是他第一次在正面,与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正面交战!
原本,谭拜以为,李元庆不过是浪得虚名,只会投机取巧,耍些小手段,就像是乌龟一样,利用城池之利,与大金纠缠。
但真到此时,等他亲自与李元庆和长生营面对面的厮杀,他这才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太离谱了!
先不说鸟铳兵,单单是这些长枪兵们……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啊!
他们简直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死亡啊!
就算明知冲上来要死,但他们却毫不畏惧,反倒是前仆后继,就算是死,也要延缓大金勇士们冲锋的脚步,也要带走一条人命!
这……
这他娘的!
“冲过去!冲过去!李元庆就在前面!先杀了李元庆!明狗子必定群龙无首!快!快!”
事已至此,谭拜也顾不得其他了!
前方百多步外,李元庆的艳红的帅旗实在是太刺眼了!
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但只要能斩杀李元庆,明军必然溃散,而他的这些奴才和勇士们,大汗必定会为他补齐的!
明军战阵,李元庆也很快发现了谭拜的意图,不由微微冷笑。
这个镶黄旗的狗鞑子,还真是有些天真啊!
他真以为长生营的儿郎们是吃干饭的么?他真以为这些年近乎是地狱般的操练,都只是样子吗?
不过,这也更好,这镶黄旗的鞑子看模样也是个勋贵,已经好久了,李元庆都没有抓到过鞑子的大人物了!
“放他进来!把后面口子堵上!”李元庆大声呼喝。
身边旗手赶忙将命令在第一时间传达到一线。
前面的将官很快便收到了讯号,他们不再死顶谭拜,而是纷纷退后了一些,将各部之间的空隙留的更大了一些。
谭拜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的眼里已经完全被李元庆的帅旗占满,拼命抽着马鞭,急急冲着李元庆的方向冲过来!
另一侧,孟刚都都也是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他虽没有直接冲击到明军战阵之中,但麾下勇士怕是已经有了百多人的伤亡。
孟刚都都可比不上阿敏和谭拜,他不过只是个小主子,麾下这些勇士们,可都是他的族人啊。
这一下子伤亡这么大,他还混个屁啊!
以后,屯子里怕是种田的人手都不够了啊。
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后悔也没有了半点作用,身后,正黄旗一个牛录正盯着呢。
孟刚都都也只能咬着牙,大声喝令着麾下勇士们往里冲!
只要能与里面的阿敏和谭拜部汇合,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时间飞速流逝。
眨眼间,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刻钟,相当于后世的半小时。
周围厮杀叫喊声一片,简直要冲破云霄,浓郁的血腥气味混杂着燃烧火药的香气,说不出的恶心,却又让人说不出的神往。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纠结,阿敏部主力,谭拜部主力,孟刚都都部主力,包括后面的一个镶红旗牛录,已经完全冲杀到明军战阵中。
只有一个正黄旗的牛录,不知是督战还是害怕,一直徘徊在外围,并没有冲进来。
这时,谭拜忽然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超脱了他的控制和估计。
李元庆的帅旗此时就在他前方不到百步,准确点,大概也就七八十步,但身边明狗子实在太多了,而且越聚越多,简直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蟥一样,怎么都驱赶不散。
谭拜的身上也已经挂了彩,胸口和大腿上,两道伤口,鲜血止不住的往外翻涌。
他胸口上是被明军的鸟铳射伤,就算有护心镜的阻隔,但恐怕也流血了,还不知道入肉多深。
而大腿上的伤口,则是被一个明军鸟铳兵用腰刀划伤。
谭拜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怕是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狠狠的跳起来给他腿上来了一刀?
关键是他竟然还未把这个孩子杀死,而是被明狗子活生生的抢了回去!
谭拜心中简直就像是火山喷涌,可惜,空有一腔怒火,却根本无处发泄啊!明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啊啊啊啊!!!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啊!杀杀杀杀!勇士们,随我杀明狗子啊!”
残酷的现实,谭拜也只能更换了目标,他不在去强求非要击杀李元庆,而只是想斩杀身边更多的明军士兵!
可长生营的儿郎们哪里肯如他所愿?
谭拜在盯着明军,长生营的儿郎们却早已经注意他多时了!
孔有德早就发现了这厮有些张狂,只不过,刚才距离实在靠的太远了,他根本够不到。
而此时,他的本部已经顶上来,就距离谭拜差不多五十步。
“嘿!弟兄们!看到那个穿黄马褂的了么?就是那厮!咱们一起包过去!活捉那厮!”
黄马褂虽是谭拜的荣耀,但此时,实在太显眼了,反倒让他成了靶子。
“孔爷您放心!卑职也早看这龟孙子不顺眼了!今天,非得切了这狗日的心肝下酒喝!”一个把总大笑一声,一摆手,大声喝令着他的儿郎们朝着谭拜包过去。
孔有德哈哈大笑,“裘大膀子,你狗日的速度还真快!走,儿郎们,莫让裘大膀子抢了先啊!”
鏖战了这么久,明军士兵的士气早已经提起来,纷纷大呼着,拼命朝着谭拜冲过去!
这边,谭拜片刻就发现了形势不对,这些明狗子,居然想拿他下手啊!
可惜,身边的勇士们越来越少,他们明显已经开始吃紧了!
谭拜又怎的能让这些卑贱的明狗子得逞?
只片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忙大呼道:“勇士们,明狗子势大,咱们先退一步啊!”
说着,谭拜率先拔马回头,招呼身边亲信奴才,快速向后突围。
这些镶黄旗的奴才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追随谭拜的脚步,拼命向后突围。
孔有德没想到这狗鞑子居然这么‘滑溜’,忍不住破口大骂:“狗鞑子,有种你别跑啊!”
另一边,裘大膀子刚刚包过来,却也发现了谭拜要跑路,不由也是大怒,他还指望这个功绩升到千户呢,忍不住也破口大骂:“龟儿子的,你他娘的跑个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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