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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东北黑龙江上,那里有森林良田,还有满地的大豆高粱。那里有我的兄弟姐妹,还有那衰老的爹娘……狗鞑子,狗鞑子,从哪个悲惨的时候,我脱离了我的家乡,还有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
一夜之间,在李元庆的刻意作用之下,这首被李元庆稍稍改变了歌词的歌曲,快速的在儿郎们之间流传开来。
一时间,整个队伍中,到处都是这首歌熟悉而又有些低沉的语调,许多女营的女眷们,也开始学着哼唱。
李元庆记得,有位知名的哲人曾经说过,‘艺术来源于生活,却也能改变生活。’
对于肥沃的黑龙江流域,对于广袤的西伯利亚,李元庆从未放弃过染指之心。
只奈何此时条件所限,李元庆无法将这两块肥肉一口气吃进腹中,但却不防他用一些旁敲侧击的方式,在儿郎们,在他的子民心中,种下一个坚硬的种子……
一晃,十几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末。
大队人马顺利抵达了宽阔的黑龙江畔。
可惜的是,李元庆虽然做足了姿态,但代善这老狗,鼻子简直比狗还灵,只敢远观,却绝不敢上前。
一连十几日,这厮一直与李元庆保持着足有五十里的距离,简直让人无语。
此时,江畔的中心区域,已经化了冻,江水滚滚,波涛起伏,远远望去,真的就像是一条在地面上活灵活现的巨大黑龙。
官沧海和船队早已经抵达撒儿忽卫多时,密密麻麻的大船、中船、小船,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就像是辽阔的江上巨城,一眼根本就望不到边际。
舒木蓉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这,这……
她长这么大,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船队竟然可以将整条江面覆盖,这,这怕最少也要绵延十几里啊。
这……
她的部族,面对这般强大的船队,又怎的可能打得赢?
庆幸的是,她和她的哥哥,早已经臣服于这个长生天和恶鬼并存的男人,不用再遭受这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纷扰……
天气这时已经很暖和了,虽然还有些阴冷,但就跟晚春的天气差不多了,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
李元庆也脱掉了他心爱的虎皮马甲,将他的大红色一品官袍,显露出来。
身边,牛根升和亲兵们,不远处,段喜亮、孔有德、黄国山、顺子他们这些军官们,还有周围密密麻麻的儿郎们,也都脱下了外面的皮衣,露出了艳红色的军袍。
此时,远远望去,岸上和船队,到处都是红色的海洋,接天蔽日,连天空仿似都被染成了耀眼的红色。
李元庆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之上,身边,段喜亮、许黑子、黄国山、孔有德、李三生、顺子,数百名将官护卫,大步走向岸边。
官沧海和第二千总队的主要将官们,早已经在这边等候多时。
眼见李元庆过来,官沧海赶忙率众人快步迎了过来,‘哗啦啦’跪倒一地,“卑职等恭迎将军凯旋归来,将军身体安康!”
脚下都已经被铺上了兽皮地毯。
李元庆大笑着翻身下马,亲自把官沧海扶起来,大笑道:“沧海,你和兄弟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官沧海早已经知晓了李元庆在北地的作为,不由大笑道:“将军此行,真是旷扩古今,令我大明,令我华夏儿郎扬眉吐气啊!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瞬间,周围所有的儿郎们根本不假思索,疯狂的大呼:“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万胜……”
近万人的欢呼声,仿似遮天蔽日的巨大的海啸,整个天地都要为之颤抖。
李元庆哈哈大笑,摆手示意众人停息。
随着他的手势打下来,身边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不到五分钟时间,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官沧海不由连连点头,大赞道:“将军,我长生营儿郎们的军纪服从程度,恐怕,就算是当年鼎盛时的戚帅,也比不了啊!”
李元庆大笑,“戚帅之威武,岂是我等可以超越?但戚帅就是我们的目标,总有一日,我长生营的儿郎,也能像戚帅麾下的浙兵一般,让鞑虏闻风丧胆,十年、百年,不敢乱动分毫!”
官沧海也忍不住大笑,“将军的宏愿,亦是我所有华夏儿郎所愿。沧海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所有人几乎不假思索,疯狂的大呼。
李元庆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片止不住的笑意。
当年,小胡子意气风发的站在柏林高高的演讲台上,恐怕,也是这个感觉吧?
不过,小胡子是思维绑架,而此时,眼前所有的红色,一张张充满了激动和兴奋的脸孔,尽是他李元庆的私产!
不多时,欢呼的声浪平息,官沧海恭敬的单膝跪地,“将军请上船!”
李元庆一笑,“上船么?先不急!”
说着,他一摆手,身边的将官、亲兵们纷纷散开。
李元庆大步走出兽皮地毯,来到了身边泥泞的黑土地上。
他一撩腰下的大红官袍,猎猎声响。
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元庆的身上,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李元庆仿似看不到这满地的泥泞泥浆,双膝竟然跪倒在泥浆里,俯下了身子,亲吻这冰冷、却又软和热乎的土地。
一旁不远,孔有德率先反应了过来,高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我的家,在东北黑龙江上……”
很快,整片巨大的红色浪潮,全都被这低沉激昂的歌声覆盖,天地仿似也为之颤抖。
李元庆恭敬的亲吻了泥浆,又朝向西南,对着京师的方向,恭敬磕了几个头。
随即,他脱下了他的大红色一品官袍,双手将一捧捧的泥浆,兜放在官袍里。
官沧海似是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一摆手。
很快,所有人的声音都停滞了下来,近处的一直对李元庆行注目礼,远处的儿郎们,则是静静的等待着这边的动静。
不多时,李元庆怕是得装下了百多斤的泥浆,他将这些泥浆用力包好,站起身来,大声道:“我李元庆在此发下誓言!有生之年,必将清扫掉所有阻碍,将这片肥沃的土地,并入我大明的版图!”
李元庆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周围所有人,却都听得真切。
一旁不远,舒罗欢腿肚子却是一个哆嗦。
这,这位爷,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了这个程度,舒罗欢的利益,早已经与李元庆连为一体。
坦白说,此时舒罗欢心里非常的担忧,李元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但他和他的这些奴才们怎么办?
不说别人,哪怕是他的大哥、二哥,再见到他,必定也要取了他的首级啊!
这,这……
舒罗欢很想对李元庆开口,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简直让舒罗欢的心里,如火烧心,坐立不宁。
这一次,周围的儿郎们并没有齐呼口号,他们要给他们的将军一些冷静的时间。
半晌,李元庆亲手将泥浆扛到地毯上,对一旁的牛根升道:“把这些泥浆保存好!这将是我长生岛的震岛之宝!”
“是!”
牛根升不敢怠慢,一摆手,和几个亲兵,亲自抬起了这些泥浆。
李元庆忽然一笑,“来人!传我军令!全军登船!”
“是!”
命令迅速被通传下去。
…………
由于人口实在太多,还有不少怀孕的女眷,仅是登船,就用了两天多时间。
这时,已经到了大明天启四年五月初一。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日照的光线越来越足,时间也越来越久,夏天,就要到来了。
船队规模非常巨大。
大船、中船、小船,足有近千艘。
不仅李元庆长生岛部的战船尽数抵达,包括黑岛部,陈忠部也是全员而来,甚至,还有觉华岛水师的一部分战船,皮岛留守的几十艘中船,浩瀚简直若移动的巨城。
到了船上,条件一下子好了不少。
尤其是李元庆的坐船,在长生岛又经过了修缮装饰,与官厅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五月初一中午,所有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李元庆一声令下,船队开始顺流而下,向东方、黑龙江辽阔的入海口驶去。
到了船上,代善已经再没有任何机会。
别说他只有5个牛录,就算他有50个牛录,依照此时的地形条件,土地化冻到了最迅速的时候,他的铁骑们,也根本提不起速度来,远远无法与通畅的大江航道相比。
李元庆也有些遗憾。
这几年,他的战功着实立下了不少。
可惜,对于老奴的嫡系血脉,却并未有收获。
本来,还指望着捉了代善,把他也切了,直接送到京师请功,现在来看,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儿郎们出征疲惫。
有战船护卫,不说在黑龙江流域,就算是在整个东北亚海域,李元庆和他的儿郎们,也没有对手。
李元庆也给儿郎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可以放心的好好休息。
但儿郎们可以休息,但李元庆却不能休息。
李元庆坐船的大舱内,他正与官沧海、许黑子、段喜亮、孔有德、顺子、李三生、刘达斗等几个主要军官,商议着下一步的动作。
此时,队伍几乎没有损伤,可谓正值鼎盛,就算是逆流而上,扫荡尽黑龙江流域的屯堡,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出征毕竟太久了,不仅是儿郎们,李元庆也有些想家了。
加之怀孕女眷很多,指望她们在船上生产,也不现实。
最关键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气吃个大胖子这种事情,李元庆不会去做。
老奴也是枭雄之辈。
大江虽然宽阔,但尚有参差不齐,若万一碰到了麻烦,老奴再率主力赶至,就得不偿失了。
但下游这些屯堡,人口,财物。
李元庆只能选择对不起老奴,照单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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