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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你,你这是啥意思?勇士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咱们,咱们总不能就这样放过李元庆这狗杂碎吧?这,我无法接受。哼---!我一定要亲手割下李元庆的鸟头,方解心头之恨!”
莽古尔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太极。
他实在无法想象,他这心比天高的八弟,竟然会说出这种丧气话,不由冷哼一声,负气般转过身去。
代善也是一愣。
老八会这样就放弃?
先不说回沈阳后,必定要面对老奴的责问,影响他在老奴心中的地位,之前留守营地的,大都是他正白旗麾下的奴才。
这些奴才的命就算不值钱,老八能忍得住这口气?
就算他能忍得了这口气,又如何对这些奴才们的家眷交待?如何服众?
“八弟,李元庆已然势成,就算付出一些代价,我们也一定将其除去。否则,辽南之地,将永无宁日,与大局不利啊。”
代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了身边的皇太极。
皇太极淡淡点了点头,“我们之前对辽南太过放松了。让这厮竟然不声不响的钻了出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其除去,拔掉这根钉子。”
莽古尔泰闻言不由大喜,“八弟,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代善也看向了皇太极。
他这八弟,虽然表面憨厚,但实则足智多谋,他这般淡定,心中必定是已经有了计较。
皇太极忽然冷冷一笑,“办法么?其实也很简单。”
他说着,牙根都咬的‘咯吱’作响,声音冷的仿似长白山顶的寒冰,“就让这复州城,永远埋在地下吧。”
代善一愣,片刻却也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眼睛一亮,脊背却有些发寒,这老八,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此时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并且可永绝后患。
莽古尔泰一时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忙道:“八弟,到底怎的,怎的将复州城埋在地下?”
皇太极一笑,“五哥,咱们先回营。吃点东西开始干活。”
…………
一晃七八天过去,后金方面始终没有太大的动作,但巡视力度却是加大了不少,在复州四门都密布着大量的游骑,明军这边,就算是精锐的信使也很难出去。
这一来,复州无法同外界联络,仿似变成了孤城。
而后金迟迟不攻城,城内的气氛也开始变的有些烦躁。
主要是张盘部的士兵们,都想着在最短时间内,找后金军报仇。
他们急切的情绪,也开始传染李元庆和陈忠两部士兵,使得这种情绪渐渐发酵、蔓延。
下午,西门城头上,陈忠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和李元庆独处。
打发亲兵去远处站岗,陈忠拉着李元庆来到一处垛口边,低声道:“元庆,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若在这般,儿郎们的心思要散了,这老张,真不该让他来复州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他们复仇心切,这也可以理解。换个角度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陈忠一愣,“元庆,你疯了么?后金不攻城,咱们难道要出去跟他们野战么?你要知道,他们现在还有近50个牛录,小3万人啊。咱们就这点兵,这怎的可能干的过他们?”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哥,咱们确实干不过。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快动手了。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几天,前面这几条河流的水位低了不少。”
“啥?”
陈忠一愣,一时有些跟不上李元庆跳跃的思维,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看向西门外不远处的大河。
此时已经开春,寒冰解冻,万物复苏,复州这边临近海边,今年并不是太过干旱,已经下过两场小雨。
按照道理来讲,这马上就要进入春汛期了,河水应该是涨势啊,但眼前的河水,明显有些亏欠。
这虽然很细微,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但听李元庆点出来,陈忠透过河岸的表层,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一瞬间,他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冷汗都要渗出来,大惊失色道:“元庆,你,你是说,狗日的皇太极想要水淹复州城?”
李元庆用力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啊。他想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复州城,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事实上,在去年夏天,长生营兵进复州的时候,李元庆就曾想过,以洪水淹没复州城,拔掉复州这个后金在辽南的据点。
但那时,复州城还有数万汉人百姓,加之李元庆当时并没有能力,逼近沙河上游蓄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复州城地势平坦,周围河流密布,水系充沛,距离辽南的大河沙河并不远,这些密密麻麻的河流交织汇聚,最终一直流到北信口河口入海。
若皇太极在沙河上游蓄水,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可以人工制造一场巨大的洪水。
“元庆,这,这,咱们这该如何是好?若洪水来了,咱们该如何抵挡?”陈忠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战将,但受制于此时科技文化的水平,对于洪水这种恐怖的事物,他根本无能为力。
李元庆却一笑,“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张良计,我们亦有过桥梯。这场洪水,究竟对谁更有利,恐怕,还在两两之间。”
见李元庆竟然如此淡定,陈忠也安心不少,忙道:“元庆,你脑子活,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出来。哥哥可是慌了神。”
李元庆一笑,手指指向东南面,“大哥,沙河在咱们东南面。皇太极想要蓄水,必定是聚沙河之水。而复州东面的地势,坑坑洼洼,并没有想象的这么平坦。他势必要做不少准备工作。走,咱们边走边聊。”
李元庆说着,率先走向东面。
陈忠赶忙跟了过来。
等两人走到东面的城墙,李元庆已经将他的考量,仔细对陈忠叙述一遍。
此时,看到东门的实景,陈忠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睛不由一亮,嘿嘿笑道:“元庆,妙,妙啊。不过,皇太极的粮饷应该不多了,最多不会超过十日,他想必很快就会动手了。咱们必须要加快速度啊。这洪水毕竟不是闹着玩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件事,你不用太着急,在这方面,我早有准备。你忘了许黑子是干什么的?”
陈忠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大喜,“元庆,嘿嘿。今晚动手时,我也去看看。”
李元庆点点头,“咱们先回去吃饭,先把那几位爷安顿好再说。”
陈忠有了底气,心情甚好,拍着胸脯保证道:“元庆,放心吧。今晚我来伺候他们。”
…………
晚上,陪着魏良、张启亮和张盘喝了一顿酒,简单分析了一下当前的作战形势,各人便纷纷去休息。
对魏良和张启亮而言,此次复州攻略,李元庆和陈忠的工作都很到位,不仅有1000多号真奴首级,还有近3000级各类二鞑子的首级,复州城也是固若金汤。
按照形势这般发展下去,他们四人的功绩,那已经是板上钉钉----根本没有跑了。
张盘虽然有不少虐气、怨气,但此时,有魏良和张启亮在,他也不能过分的插手复州事务,只得喝酒解闷,今晚,他又是宿醉。
回到帐中休息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陈忠便摸了过来,他已经换上亲兵军服,急急道:“元庆,走,咱们去西门工事看看。”
李元庆本想再歇会儿,但此时时候也差不多了,一笑道:“走。”
陈忠扮作亲兵,跟在李元庆身边,一行十几人很快来到了西门墙根处的一栋破败房屋内。
因为加强城池防御的缘故,城内民居都已经被拆掉了房顶,像是北门、东门、南门那边,那些靠近城墙的房屋,别说房顶,就算是砖墙,基本上都被拆干净了。
但西门并不是后金的主攻方向,后金军也一直没有在这边部署主力,相对而言,这边的民居还算整齐。
从进入复州以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西门一直是许黑子的第三千总队驻守。
因为大局的关系,陈忠还是第一次将目光聚集向这边。
此时,这民居被围在第一千总队的营地内,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真正走进里面,陈忠这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不知在何时,底下已经被挖开了一片大空间,沟道交错。
陈忠不敢置信的道:“元庆,你,你这是……”
李元庆一笑,“大哥,还记得么?当初,咱们是怎么从镇江逃出来。”
陈忠一愣,也想起了当年在镇江,若不是李元庆提前挖好了地道,恐怕,他也要跟王辅和尤景和一样,埋骨镇江了。
“元庆,你这……”陈忠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心情。
“大哥,古人说得好,狡兔尚且有三窟,更何况是咱们兄弟呢?”
李元庆看着陈忠的眼睛,“大哥,咱们兄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凡事,最好还是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咱们早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啊。”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有你这样的兄弟,是我陈忠八辈子修来的造化,若不是你,在镇江时,恐怕哥哥就……”
陈忠还没说完,李元庆却摆手制止了他,“大哥,我李元庆自幼孤苦,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嫡亲大哥。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岂能说丧气话?走,大哥,咱们先去看看工事。”
陈忠自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重重点头,“走,元庆,咱们先去看工事。”
他说着,重重搂住了李元庆的肩膀,和李元庆一起,钻进了地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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