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右刺----刺!”
冲出五六步外,李三生并没有忘记已经印在骨髓里的口令,一边大呼,一边左脚撑地,将身体重心和枪口转向右侧。
周围这些明军军官,几乎是在同时,喊出了跟李三生一个节奏的口令。
只不过,各部的儿郎和军官各有性格,声音有所差异,但节奏却完全相同。
眼见甲长大人已经做出了表率,卢金山哪敢犹豫半分,赶忙跟着甲长大人的布子,调整角度,枪口偏向右侧。
旁边李虎也是如此。
也该的是他们幸运,今天出门见喜。
这正白旗的牛录章京就在他们身前,李三生怎的还会犹豫?
大喝一声“杀---!”
手中长枪率先透过早已经看好的缝隙,狠狠的刺进了这牛录章京的腰侧。
这牛录章京还没有反应过这些明狗到底想怎样呢。
“噗嗤”一声,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腰腹,巨大的枪头从另一边伸出了出来,锃亮的枪头上,已经挂满了暗红色的血珠子。
“这?”
这牛录章京虚弱的撑起盾牌,却发现,一切,一切早已经晚了。
而他身边的奴才,本还想过来救人,但片刻之后,‘噗噗’声一片,又哪里还有机会救他?
李三生猛的将这牛录章京的身体挑起来,直接挑向了空中。
这牛录章京的鲜血顺着他腰侧的伤口,止不住的从长枪上滑落到李三生脸上,身上,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如同一尊杀神一般,仰天长啸,“将军万胜。长生营万胜。”
身边士兵们几乎不假思索,“将军万胜!”
“长生营万胜!”
“万胜……”
一时间,城头明军的气势瞬间暴涨,仿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身后不远,段喜亮不由一笑,“这小子。居然连老子的马屁也敢拍。”
但形势虽好,身为主将,段喜亮可不敢有片刻大意,赶忙大呼道:“第三排长枪兵退后,第四排、第五排准备。”
“是。”命令瞬间传达下去。
一旁不远处,在李元庆和陈忠的指挥中心,李元庆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明军的气势已经起来,城头上又有地利之势,后金军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机会,哪怕后金主将是雄才伟略的皇太极。
虽然前期等待有点波折,但整体战斗而言,还算是酣畅淋漓。
不论此时还是后世,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
不论是吃饭拿筷子,拿笔写字,拿武器,甚至是做一些私密动作,大多数人,都会习惯用右手。
而长枪兵向右刺,利用冲起来的气势,直接刺向敌人身体右侧,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即便他们铠甲坚固,但就算是后世的防弹衣,两肋都是软肋,更何况是此时的铠甲呢?
加之后金军是攻城,不可能一次上来太多人,明军掌控着完全的主动,更不可能给他们结阵的机会。
这一来,即便他们再是骁勇,但以多打少,以整体对个人,他们怎的可能有机会?
只能沦为明军的功绩,银子,给明军送首级。
陈忠这时也从震惊中平复下来,不由苦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你,你这,这好了,没哥哥什么事儿了。你多少留给哥哥一些啊。要不然,儿郎们这边,这说不过去啊。”
李元庆不由一笑,“大哥,别着急啊。鞑子有的是,咱们又不急在这一时?城头上不能有闪失,先把他们的锐气压下去再说。”
陈忠自然明白大局,却道:“元庆,这些鞑子的首级,你给我我也不要了。不过,这向右刺,你说什么,也得给哥哥整明白。要不然,我,我以后就赖在长生岛不走了。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
李元庆不由莞尔,忙笑道:“大哥,这又不是啥难事?放心吧。等今天打完这一仗,我便让两部长枪兵一起操练。你我弟兄,何分彼此?”
陈忠不由大喜,“嘿嘿。这还差不多。不过,元庆,照这架势,后面的鞑子应该也发现事情不对了,他们应该不敢再这么冲了。”
李元庆冷冷一笑,“城头上已经有百来级鞑子首级,也不少了。这些可都是正白旗的精锐,还有一个牛录章京,该让皇太极肉痛一阵了。”
…………
这时,听到城头上明军的欢呼,底下的鞑子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也不敢再贸然往上冲,忙将角楼继续推向前,希望利用角楼的高视野,查探城头上的战事。
但这不看还好,一看到实情,角楼的鞑子不由一阵哇哇大叫。
城头上,那些后金军的尸体,正在被明军清理,明军直接割下了他们的头颅,拆下了他们身上的铠甲,脱掉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再把一具具赤条条的无头尸体,狠狠的从城头上扔下来,发出一阵阵欢呼。
“这些卑贱的泥堪。你们都该死啊。”
“狗日的明狗子,有种你们出来。”
“李元庆,你个没卵子的腌货,有种滚出来,跟爷们堂堂正正的干啊。”
“……”
城下,伴随着长生营士兵们有些令人发指的举动,后金战阵中骂声一片,简直要将李元庆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一遍。
而明军也丝毫不示弱,老奴、皇太极,包括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些后金王公的名字,直接被踩在了地底下,一文不值。
但城下的后金军骂阵虽然凶,可谁也不敢再继续往城头上冲,云梯纷纷被明军推倒,他们也不敢理会,只能躲在掩体之后,继续使用不花钱的言语攻势。
可这边骂阵正酣,身后不远处的后金主力战阵,皇太极这一众后金王公贵族,却个个脸色铁青。
皇太极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头已经不足四百步,他倒想上近前来查探具体形势,但他也害怕明军有重型远程打击武器,不敢盲目上前。
此时,虽然距离不近,但今天太阳很好,视野极好,他自是清晰的看到了城头明军的狂妄动作。
居然敢这般对待他麾下的勇士,简直不能忍啊。
不过,皇太极是何人?
即便泰山压顶,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李元庆之所以有这般动作,就是为了激怒他。
片刻,他忽然一阵冷笑,“李元庆此人,当真算的上是天下英雄。若我大金能得此人,何愁天下不定?”
莽古尔泰不由无言,“八弟,你,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啊?李元庆这鸟厮,活剐了他都不解恨啊。他算个屁的英雄?”
皇太极有些疲惫的一笑,“今天,是咱们输了。来人,传令退兵吧。下午再谋打算。”
“喳。”
片刻,低沉的鹿角号声响起,还在城下的正白旗精锐,犹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但掩体下的三旗杂役兵,却并未撤退,依然留守原地。
旁边,代善看了身边的皇太极一眼,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但转瞬即逝,他又看向了复州城头,脸色逐渐阴郁,眼神有些复杂。
何和礼表情也是十分凝重,摇了摇头,拔马回头,直接返回营地,不再看这边。
…………
看到持续了一早上的后金军居然退却了,城头上明军一阵欢呼。
躲在城门楼子深处的魏良和张启亮也听到了‘鞑子退兵’的动静,忙急急从里面赶出来。
魏良急急问李元庆道:“李将军,战事如何?鞑子退兵了?”
李元庆一笑,“托两位监军大人的洪福,鞑子退了。不过,只是主力退了,还有一部分兵力,正留在城下。”
听李元庆说完前半句,魏良刚要松一口气,但一听后半句,居然还有鞑子在这里,吓得他赶忙把气收回来,但这太急促,呼吸一下子卡住了,不由连连咳嗽。
李元庆忙帮他拍打着后背,“公公,您没事吧?”
半晌,魏良这才喘过了一口气,“李将军,杂家没事,没事。”
说着,又看到了城墙上残留的还没有去除掉的血迹,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哇哇大吐起来。
旁边,张启亮虽然比魏良稍微强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勾勾的看着城头上的鲜血,腿肚子都在哆嗦。
李元庆和陈忠相识一眼,冷声道:“两位监军大人身体不适,来人,快扶两位监军大人下去休息。”
“是。”
黄国山赶忙带人亲自扶着两人又回到城门楼子里休息。
旁边,孔有德不由低声笑道:“这他娘的还要监军?监个屁的军。指望他们,黄花菜都要凉了。”
刚才城头肉搏,孔有德一直在李元庆身边随侍,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刚开始,他还为长枪兵们捏着一把汗,但到后来,他都恨不得亲自上阵了。
心里对李元庆的崇敬,也更上一层楼。
此时,见李元庆居然要陪着笑脸对这两个尿骚~味弥漫的监军说话,他怎的能有好气?
“小孔,慎言。”李元庆不由踢了孔有德一脚。
“呃?是。”
孔有德也反应过来,忙笔挺起身体,垂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李元庆一笑,“你小子,是不是火气太旺盛了?看到城墙上这些血迹没?你带人去清理干净。”
“啊?”孔有德有些无语,他可是亲兵头子,居然要去干这活……
但李元庆下了令,他怎敢不从?忙耷拉着脑袋,带着几个亲兵去下面找辅兵来帮忙。
看着他离去,陈忠笑道:“小孔这小子不错。他这年纪,当亲兵也是委屈了他。”
李元庆一笑,“大哥,人不磨不成器。不压压他的性子,他还不翻了天?”
陈忠一笑,“也是。对了,元庆,皇太极吃了这么个大亏,你说,下一步,他该怎么办?”
天天跟李元庆呆在一块,陈忠早已经被李元庆改变良多。
他现在也很喜欢,用逆向思维,来思考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