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长欢想大胆一次,可是这些日子她要准备和阿依慕的比舞,薛越也要和蹴鞠队的人日以继夜的训练,根本就没有空隙给他们单独说话。
很多时候,整个王府就只有她一个主子在。
说是薛越不用住驿站,可这人吃住行都依着蹴鞠队,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颜长欢心思飘忽不定,一下子从圆鼓上摔了下来,知秋听见声音赶紧进屋来扶起颜长欢,还道:“姑娘,这都几更天了,您还在练这鼓上舞啊?”
知秋看了一眼比她脸大不了多少的鼓面,心道姑娘真厉害,居然还能在上面跳舞。
颜长欢心绪不宁,好久之后才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拉开袖子,知秋看了一眼猛然大叫一声:“流血了!”
说完就去柜子里找起药来。
其实还好,只是磕到了底板磨破了,颜长欢正要说不用了,就见知秋拿来一瓶很眼熟的药。
那是薛越之前在宫里给她擦的。
她没有说话了,任由知秋给她上药。
“姑娘你也真是的,比舞而已,我看那个阿依慕也不怎么样,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嘛!”
她是真的心疼颜长欢,这鼓上舞难之又难,她从开始跳到今天为止,全身都是淤青伤痕,旁人看了都胆战心惊,偏偏她自己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颜长欢淡然:“习惯了。”
知秋不满她的答案,噘嘴道:“您要是摔的三长两短,王爷回来了我可怎么交代呀?”
颜长欢嗤笑一声:“前提是他得回来。”
知秋无声叹了口气,上好了药将颜长欢的袖子拉下来,正要再劝忽然朱尚匆匆跑来,望着颜长欢焦急担忧:“侧妃!王爷!”
颜长欢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问什么,直接绕过知秋便跑出房门往扶云阁去。
她还穿着轻薄的白纱舞艺,此刻在犯凉的秋夜里奔跑,冷的她打颤,不知不觉也就跑不动了。
朱尚也终于勉强追了上来。
颜长欢转头急道:“不是已经好了几个月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发作?”
朱尚迷茫:“什么好了?从来没有好过啊。”
“可是我去宫里那三个月,薛越他没有来找过我,他说他...”薛越骗她?
为了让自己安心待在宫里?
颜长欢鼻子忽然一酸,心里却更加疑惑了。
既然没有好,那这三个月是怎么回事?
朱尚听罢叹了口气,道:“是王爷不愿说,用的老办法,用药水泡一夜。”
“侧妃不知,那药水其实不是什么好药,是袁神医特意为王爷找来的毒方子,里面全是各种毒草熬制,人泡在里面痛苦无比,可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王爷体内的蛊毒。”朱尚老脸一沉,道:“那三个月王爷有一次差点...于是奴才擅作主张加大了药量,谁知道那药凶猛异常,用过一次之后从此就都得是那药量。”
“可是那是毒药啊!这次奴才不敢再给王爷那么大的用量了。”说着回头去看颜长欢,恳求道:“王爷今夜恐怕不好受,还望侧妃,救救王爷。”
颜长欢听得亦是不好受。
想起那也薛越居然还假模假样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作,其实明明痛苦得很,差点没命来见她了。
他不是血煞鬼吗?他不是很能耐吗?
居然还能有通情达理的一天。
颜长欢咬紧了牙关,又加快了脚步。
还没跨进扶云阁颜长欢和朱尚就被里面惊天动地的响声吓了一跳,颜长欢看见房中倒影发了狂似的拿着剑到处挥斩,幔纱珠帘,屏风花瓶,都没能幸免被他毁掉,可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好在朱尚早把院子里的下人调走了,否则薛越怕是真的杀人了。
朱尚见状后怕的咽了口唾沫,看向颜长欢,怕她因为害怕不愿意进去了。
谁知道刚有这想法,颜长欢忽然冲了上去要开门进去,可谁知道房门居然被锁了,她惊惶回头看朱尚。
“你锁他!?”
后者这才慌慌张张拿出钥匙来:“奴才怕王爷跑出来,这才出此下策。”
等到门开了,颜长欢立马推门进去,朱尚立马关上门躲在后面。
颜长欢进门的一刹那,一股异香飘进了薛越的鼻子里,那香味就好像沙漠里的一抹绿洲,将他极近崩溃的神经稍微拉回来了一点。
他应该是刚泡完药浴,如墨的头发随意的落在脑后,此刻显得有些杂乱,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子,也许是因为发病了,身体红的吓人,每一寸肌肤都粘连着不少水珠,因为他的剧烈浮动水珠猛地落下,滴在地上。
他的身材很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了能威胁人的利器。
颜长欢刚要向他走过来,薛越猛的将手中剑丢在一边去,往后一退却踩到了刚刚打碎的花瓶碎片上,立马有鲜血流出,可本人仿佛感知不到疼痛。
颜长欢簇紧了眉头:“薛越你做什么,你过来!”
“你别过来!”薛越全身发抖,握紧了拳头,看着颜长欢忽然咬着牙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自己胸口,疼得他一下子单膝跪下。
颜长欢被这吓懵了。
颤巍巍的张口:“你在干嘛?你疯了吗?”
薛越有气进没气出,痛苦道:“...我刚刚...想杀了你...”
颜长欢顿住,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痛苦,猛然鼻酸眼里蓄起了眼泪,舔了舔唇瓣不顾一切的上前来抱住他,不管薛越怎么挣扎她就是不放手。
薛越发病的时候下手很重,只是一推,在颜长欢身上就是一道伤。
她疼的牙床打颤。
“滚!你没听到吗!我想杀你,我刚刚想杀你!”薛越恨死了,恨死了自己。
他一点也不想把她推开,可是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再不放开他自己就要犯错了。
颜长欢被他提起来往门上砸去,额头撞到了门框,立马有血流出来,血腥味刺激了薛越体内的躁动,可是又有颜长欢身上的异香压制着他,薛越痛苦至极,就好像被人来回拉扯蹂躏,下一秒就要被撕碎了。
他半倚在桌上,凶狠的瞪着颜长欢。
颜长欢摸了摸额头,看到了血,心里暗骂薛越下手那么重,就不怕真把她弄死吗?
可脚却又忍不住朝他走去,打开手将他抱住,把脸贴在他的胸膛,疼的眼泪落下来,道:“薛越,我疼...你别凶我了好不好?”
薛越血红的瞳孔忽然收缩。
咬紧牙关,克制自己的双手,不敢碰她。
“长欢...听话,我...我现在控制不了...”他又要让她受伤了...
颜长欢摇摇头,将他抱得更紧了,吸了吸鼻子:“我不走,袁昭说我能救你,我在你身边我就是你的药,只要我不死,就可以帮你,你也努努力不要被控制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