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掌门利用六十年时间,将孤雀山彻底洗白为名门正派,而后广纳门徒、除魔卫道,使得世人逐渐忘记了曾经那个臭名昭着的邪门歪道,只记得流传民间的那句歌谣:“孤雀山,群鬼泣,恒日拨云冤魂去……”
孤雀山弟子无一不以掌门为效行楷模,仙门百家也多对方日升的弃暗投明大加赞赏,但却少有人知道,所谓明事理忧天下的孤雀掌门,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轻舟回想起自己阅读过的章节,再见到方日升的时候,便只觉得他脸上其实挂了副厚重的面具,看起来正义凛然,可那双眸子深处却依旧暗含着疯狂。
而女主和这位掌门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方日升给方冷蕊交代完任务后便将目光转向了轻舟。轻舟立马收回偷偷打量他的目光,恢复低眉顺眼的样子,等待着这位掌门发话。
只可惜敏锐如方日升,他早早就察觉到了小丫鬟那探究的目光,心中多了丝疑惑。
有方纯曦撑腰,白稚在孤雀山那是过得相当自在,只有在面对掌门的时候才会有些畏畏缩缩。若是往常,她是绝不敢偷偷抬眸打量自己的。
况且她算是从小就在孤雀山上长大,也不是第一次来书房,何故进门时动作稍显迟疑,倒像是对这里感到陌生的样子。
方日升向来心思深沉,且疑心病很重,即便是一丝端倪,也要叫他皱起眉头来。
不过他没有点出轻舟的露馅,而是开始了正题:“说说,曦儿最近又闯什么祸了?”
方冷蕊在一旁轻咳一声:“父亲,曦儿纵然有些贪玩,倒也不至于总是闯祸。”
方日升的眼神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按照方冷蕊的提醒换了说法:“曦儿她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轻舟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汇报上去,还不忘给男女主加点戏份:“齐师兄受伤的时候,小姐十分担心,还为了他亲自下厨,关切得很。”
这话显然戳到方日升心窝子里去了,毕竟他一早就看好齐无攸这个女婿:“依你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如何?”
“回掌门的话,小姐和齐师兄关系如何,想必不用奴婢说,孤雀山上下也已经是众人皆知了。”轻舟继续加料,“齐师兄对小姐向来不同于其他人,小姐对齐师兄自然也是比旁人要多一份关心。”
轻舟的语气姿态拿捏得很好,与文中对白稚的描写相差无几。方日升又多问了几句关于方纯曦的话,见她看起来有些哆嗦,几乎都要跪下去了,似是怕极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这才逐渐消退。
近日山中事务繁多,山外也不太平,或许是没休息好,才产生了错觉。
待轻舟离开之后,方冷蕊不解地问道:“父亲,您今天怎么对着白稚释放威压了?她只是一个小丫头,恐怕都要被吓坏了。”
方日升没回答她的问题,摆手道:“你先退下。”
轻舟这边快速离开了方日升的书房,直到距离很远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方日升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可想而知自己刚才是出了纰漏,叫他心生怀疑了。
与众多重生小说不一样,方纯曦在自杀前并没有看透杜安鹤是在利用自己这个事实。重生之后的故事线回到了几年前,因为她做出了不一样的举动,导致一些曾经未被发现的细节暴露出来,而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傻乎乎的,这才逐渐发觉杜安鹤有问题。
这本小说并不完全将重点放在男女主感情线上,另外还有调查前尘往事的戏份,其中便牵引出了女主父母之间的故事。方日升这个角色,前期戏份不多,重点都在后头。
而轻舟暂时没有办法将注意力放在方日升身上。竹林一行在她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她急需理清思路,搞清楚那个长着赵乐施模样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
流乐阁内,霜影百般无赖地趴在矮桌上,看着南清将目光专注于棋盘之上,自己则无所事事,唉声叹气不知道几个来回了,终于引得南清无奈地看向她。
“无聊了?”
“你才看出来啊!”霜影猛地坐起来,两手撑在棋盘之上,也不管蹭落了多少棋子,身体朝着他前倾过去,瞪着他道,“我在流乐阁待得都要发霉了!”
南清戳了戳她的额头:“真是一刻都安分不下来。”
霜影撇撇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每天在同一个地方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啊?”
南清笑了笑,起身下榻,把被她甩到不同角落的鞋子捡起来,在她面前蹲下身:“穿鞋。”
“穿鞋干嘛?”
“你不是无聊吗?”南清仰头看着她,眼中倒映出她闷闷不乐的面孔,“带你出去玩。”
霜影不安分地晃了晃脚丫,没有要穿鞋的意思:“不好吧?席萱是流乐阁少阁主,平常事务繁多,哪里有空出去玩?”
南清抓住她的脚腕,给她穿上鞋:“耽误的事情我帮你一起处理。”
“平时不也是你在处理……”霜影小声嘟囔了一句,倒是没有拒绝他的计划。毕竟她本来就爱玩,流乐阁再新奇,过了这么久也该看腻了,出去瞧瞧别处的风景也不错。
席萱在文中没有太多戏份,多数时候只是作为方冷蕊的朋友被人提起,出场帮助方纯曦也只有那么寥寥几次,而且都是看在方冷蕊的面子上。至于安晗,只是个最后出场指证方日升的存在罢了,出场时间几乎紧挨着大结局。如今杜安鹤不在,短暂离开流乐阁应该没什么大碍。
南清似乎早有准备,故而明明是一起到达的陌生世界,但他却能准确地找到有趣的地方,特色小吃更是不在话下,大有要将霜影喂胖的意思。
“我吃不下了!”霜影虽然具备吃货属性,但胃也不是无底洞,“你是要把我喂成猪啊!”
“那不是很好吗?你变成猪就没人会要你了。”南清捏了捏她的脸,“看来我的计划还是很有成效的。”
霜影一把拍掉他的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这都是多少小说里的套路台词了?能不能有点新意?”
南清轻笑一声,朝她俯下身来。
霜影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南清低下头,一口咬在她手里的糖画上。咔擦一声响,晶莹剔透的蜜糖裂开一个缺口,香甜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
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角——嗯,还挺甜。
霜影瞪大了眼睛,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指尖攥在了一起。
“你tm居然抢我的糖吃?”
南清一手接下了来自小猪崽的重拳一击,见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又无奈又觉得好笑,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啊!”
真是个小傻子。
霜影经此一事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警惕性。蝴蝶形状的糖画缺了一角,顿失圆满,她不喜欢这种残缺的感觉,两三口就把糖画都吃进了嘴里,嘴边沾了不少黏糊糊的糖水。
南清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而她的注意力早就转向了别处,不知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就嚷嚷了起来,只是声音被手帕怼得有点含糊不清:“诶,南清,你觉不觉得那人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