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才挽上余汀兰的手后,虞氏突然就犹豫了。
那马夫似乎也是受人坑害,而她记得当晚与她同床共枕的就是老爷,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若是有人故意构陷,孩子的确是老爷的,她这般轻易就让孩子流掉,岂不是得不偿失,遂了幕后人的意?
可若孩子不是老爷的……
虞氏陷入了混乱,此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云暄棠把她送回了屋,见屋内无人,便开口问道:“娘,那马夫呢?”
“大约是偷偷溜出去了。”虞氏有些疲惫地扶着额头,“我会派人去寻他,你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娘,你还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能有什么事?”虞氏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朝着一向疼爱的女儿吼道,“难不成你怀疑我放着好好的相府二夫人不做,去同一个下贱马夫私通,还怀了他的孩子?我是瞎了眼吗?”
云暄棠被她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再给我添乱了!”虞氏气道,“这就是个阴谋,那马夫来这分明就是想污我清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会解决的!”
“可是娘,这孩子……”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你父亲的孩子,你的亲弟弟!”
云暄棠见她言之凿凿又情绪激动,心知此时不宜再作分辨,只得道:“我知道了,娘,你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虞氏缓和了一下呼吸:“行了,我乏了,你先回去。”
云暄棠点点头,乖巧地离开了。
回到暖棠阁后,云暄棠沉着脸招来身边的心腹丫鬟:“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办妥?”
丫鬟颔首道:“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打点好了。”
云暄棠这才稍微缓和了点神色:“那就好。现下我还要吩咐你另一件事,务必隐秘进行,不可叫旁人知晓。”
丫鬟领了任务便退下去了。
云暄棠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眸中渐渐染上一层阴鸷。
……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肆虐北川以及周边地区的疫情在女主云以卿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好转,无论是城外痊愈的患者还是北川的民众,对她和渊王都是感恩戴德,纷纷称赞未来的渊王妃妙手仁心,民心自然收割一大片。
北川疫情一事尘埃落定,很快便迎来了冬猎的举行。
北启国如今国力昌盛,北川疫情解决,洪涝灾害遗留下来的问题相比之下显得并没有那般严重,加上佑王前往督察,灾后重建井然有序。
云以卿因为抗疫有功,又有君逸晟替她讨赏,便得了个县主的封号。此次冬猎,云以卿没有跟着丞相府出席,而是作为县主以及未来的渊王妃,直接和君逸晟汇合去冬猎现场了。
云相倒是个识时务的,纵然觉得二女儿不受控制,但也没有要强行与之作对的心思,毕竟攀上渊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虞氏再受宠,云暄棠再乖巧,终归比不上他自己的事业。
带着轻舟出发前往冬猎现场的时候,云相难得对她和颜悦色,言语间也多了分关心。
她知道,云相是迫于云以卿而这么做的,同时也是为了让她能够听话。
今天的云以舒,只是个待价而沽的交易品罢了。
不同于轻舟这边梳妆打扮了半天才上马车,云林几乎是轻装上阵。左右岚王一向清雅朴素,弯弓射大雕这样的事情又做不来,便全然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写着“闲”字的折扇展开,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偷偷观望全场。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让他闲着。
不多时,子眠匆匆而来,低声对他说道:“殿下,据探子回报,渊王殿下私下组织了一小批刺客,怕是要搅乱冬猎大会。”
云林点点头:“我知道了。”
按照原剧情,此次冬猎的确会有敌国人前来刺杀北启国皇帝,但只要有男女主在,刺杀便不可能成功。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一个局,目的是为了找个由头出兵敌国,一举夺回全部失地,甚至计划将敌国收入囊中。
敌国历经政变,新帝年幼继位,少不更事,朝廷被两大势力把持拉锯,正是内患堪忧之时,如此良机,岂能轻易放弃?
子眠问道:“殿下,您不打算去拦着吗?”
“为什么要拦?”云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七弟向来一心为国,此事一看便知是个局,本王不过是个闲人,何必横插一脚?”
“可是殿下,娘娘那边定然不会同意您无所作为的!”子眠的声音略显着急,仿佛云林选择旁观便是破坏了计划。
云林微微皱眉,正欲开口说话,便见芷妃身边的一名宫女悄然出现在面前,而他对她的靠近竟毫无察觉。
“殿下,娘娘派奴婢过来传话。”宫女低头恭敬道,“娘娘请殿下务必将渊王带来的人暗中拦下,绝不可破坏冬猎。”
云林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
这段时间,他有心试探君逸闻手底下的势力,很快便得出了答案。君逸闻手下的人分为两派,一派是情报网,都是直接听令于他;另一派训练有素,大多都是类似于死士那样的存在,并非完全由他掌控,反而更加听芷妃的话。
但云林也同时探查到,君逸闻策反成功过几个芷妃身边的宫女,而那些宫女无一不是夜郎与北启的混血儿,精通巫蛊之术,甚至其中还有一名芷妃的亲信。凭借着对她们的掌控,部分暗桩和死士已经转投向他了。
明明是亲生母子,为何私底下却如此勾心斗角?
一个芷妃,一个岚王,这两个在原剧情里出场次数寥寥无几的人,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本王心里有数。”云林打发走了那宫女,转而朝子眠道,“子眠,有件事情本王很是好奇,不知你可否解答?”
“殿下请问。”
云林手腕微动,将扇子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而后收拢,这才微笑着问他:“你到底是忠于本王,还是忠于母妃?”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脸上笑容和煦,仿佛只是在问“你今天吃了饭没”这样稀松平常的问题,但子眠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属下对殿下忠心不二!”
云林眯眼看他,伸手用扇子点点他的手臂,语速放得极缓:“若是再让本王听到像之前那样的话,后果如何,你心里清楚。”
夜郎国擅巫蛊之术,芷妃来自夜郎国,想必也精通此术,故而那些暗桩和死士基本上都被下了蛊,无药可救,但凡有了二心,便只有死路一条,且死状惨烈。
然而因为君逸闻的策反,芷妃的一名亲信知晓解蛊之法,故而这些人实际上已经逐渐被掌握在君逸闻的手上了。
子眠看起来是想到了这点,脸上颇显苍白:“是,属下绝不敢再犯!”
成功把人唬住了,云林满意地点点头,扇子再度抖开,继续做看客。
芷妃吩咐的事情,他并非不会去做,只是挑去阻拦的都是些实力相对较弱的,肯定斗不过渊王的人。这敌国刺杀一事无论真假,都必须进行下去,才能保证剧情无碍。
至于跟随圣驾前来的芷妃,需得好好看管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