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饭店，刘晨阳没等到于茉莉发来的位置，拿起手机便又打过去。
人既然来了，他得见一面。
确定下心里所猜测，也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上车，示意司机慢慢开着，电话也通了。
刘晨阳听到她说话，靠着车座的背脊顿时坐直：“你说你在哪？”
“我，我在你所住小区门口。谁让你一直不给我发位置……本来我进不去，正好碰到一个阿姨好心把我带进来了。”
“你小区环境不错诶，比我家看着还舒服。”
“什么阿姨？”
“我不认识她。她说她认识你，我就跟她进来了。”
“多大年龄。”
“四十来岁，好漂亮……”
“她在哪？”
“帮我倒水去了。”
刘晨阳酒意全无：“那是我妈，你可真让人一言难尽！”
“啊！”
“啊什么啊，赶紧给我出来，我一会到小区门口。”
没再等到回答，随即电话另一端不再是于茉莉的声音，是母亲的。
“你也赶紧回家，很晚了。”
陈悦把茶放在茶几上，帮忙挂断电话，交还给于茉莉，笑着坐她对面。
她今天是下班晚，在门口巧合碰到的女孩。
听她在跟保安打听儿子，擅作主张把人带了进来。短短沟通，她便已经知道女孩是谁。
新闻人尽皆知，于秀凤这个人也人尽皆知，女孩跟儿子的事更不是秘密。
没见到人的时候，陈悦在想。怎会有如此蠢人，不惜用两败俱伤的方式，伤害她自己，伤害儿子。
见到她，观感倒是变化不少。
二十来岁的年龄，看上去干干净净。眼睛明亮，相貌比她母亲出众许多。偏瘦，气质特别。
于茉莉在被刘晨阳提醒，得知这阿姨就是他母亲，坐立难安。
且偷眼打量下，刘晨阳跟她轮廓确实隐隐相似……他母亲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她威胁他要来他家里，其实哪敢去。
不过是确定他在不在这里住，等在小区门口，见到人再说。
“阿，阿姨……”
陈悦看她脸色在外冻的发白，温声打断：“先喝点茶，有话慢慢说。”
“哦！”
于茉莉捧着茶杯，小口抿了抿。偷看之时，又跟她眼神对上，大脑空白。
她见任何人，从来都没紧张过。
此时却紧张的连话都不知怎么说，眼神飘忽，胡乱琢磨，只顾喝水。
响起来的开门声，让她转过了头，以为是刘晨阳。
并不是，是个同样只有二十几岁的女孩。穿衣精致，明艳明快……
应该是刘晨阳妹妹，他说过他有个妹妹。
刘媛也发现家里多了个人，看半天，暗生排斥。不过被母亲瞥了一眼，没说别的，象征性打个招呼，脱下外套挂好，先去了卧室。
等女儿离开，陈悦才道：“这么晚了，越漂亮的女孩越要注意自己安全。万一被坏人盯上，太危险。阿姨把电话留给你，以后有事联系不上阳阳，可以联系阿姨。”
于茉莉主动说着刚换的号码，委屈顿生。
“什么时间到的燕京，一个人吗？”
“嗯，下午刚到。”
“你妈妈知不知道你过来。”
“不知道……”
“给她打个电话，不然会担心你。”
于茉莉以为她会因为自己做那些事生气，听她始终温和，不提那些。有些无地自容，眼圈泛红：“她，她只会把我关起来，哪都不让我去。”
“嗯，这样是不太好。不过阿姨以前也有一样的心态，认为哪都是坏人，过于想保护孩子，就会失去很多分寸，忽略你们想法。做法不对，出发点是好的。”
“你如果想她给你自由，首先要让她放心，先去给她打个电话。”
于茉莉唯唯诺诺，顺从着，拿手机去了一旁。
不消片刻打完，情绪稳定了许多，坐回沙发：“阿姨，我不是故意要曝光晨阳……你放心，等回头我就帮他澄清。”
陈悦摇头：“没关系的，他总要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到今天这一步，算咎由自取。他在国内呆不了几天，等护照下来会去北美那边。国内舆论再凶，跟他无关。何况这些私事儿，充其量算道德上的诋毁，挨几句骂，没啥大不了。”
“那他会去多久？”
“他嘴里没一句实话，阿姨也不知道要多久。但一个联赛周期，就需要至少好几个月……”
“运动员多辛苦，真搞不懂他！”
“他要赚钱，因为欠了不少债务。单欠老板的，赛季结束都未必能还清。”
“我可以帮他想办法还债……”
于茉莉脱口，复而打住。
她刚反应过来，刘晨阳欠这些钱，全都是自己跟母亲的原因。怪自己鬼迷心窍，被母亲蛊惑。说刘晨阳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定会主动找来……
何况，看他家里居住环境，那些债务估计不会是多大问题。还钱，也轮不到自己帮忙。他若真想指望自己，何必在国奥期间，凑足钱给了她母亲。
自己真蠢，蠢到明知他跟别人不同，偏选择了对付别人的方法去逼他就范。
懊恼而无地自容，于茉莉见到他开门走了进来。
好久没见，他人亦没啥变化。
随心所欲的穿着，笔直笔挺。气色不怎么好，唇角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应该是国奥期间留下，还未痊愈。
冷冰冰的眼神，对视着的时候，冷到比外面凛冽的风还割人。
陈悦在这时慢慢站起了身：“阳阳，招待好你朋友，妈先上去一趟。”
刘晨阳应着，待见到母亲上楼，走到于茉莉身前：“走，咱们出去聊。”
于茉莉往后缩：“我不出去。”
“不出去难不成今天还要住这？我说你脸皮得多厚，能找我家来。”
“我就是不出去，你碰我一下，我马上大喊大叫……”
呼！
刘晨阳将酒气呼出：“咱俩的事，别影响到其它人。”
“媒体盯你那么紧，酒店还没你家里安全。在这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拍来，胡乱说事。你别生气了，我能抹黑你，也能帮你洗白。是，是我不对，做事没分寸……你也不对啊，嘴上说拿我当恋人，对我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曝光，是想让你联系我。你哪怕跟我打个电话，让我别胡说八道，就肯定不会出现后续那些事。”
“咱别再说这些已经发生的，说以后。你帮我澄清或者不帮，我不在乎了。可你现在找到我家里来。我妈怎么看，你妈又怎么看……”
“我没想来你家，是阿姨把我诓进来的。你就知道冲我发脾气，干嘛不去怪阿姨……”
刘晨阳打断：“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
“怎么才肯走。”
“你不生我气，我就走。”
“好，我不生气了。”
“你言不由衷。”
刘晨阳上前抓住她手腕：“先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我就要在这……呜呜！”
刘晨阳捂着她嘴巴，径直将人抱起，直直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