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凤很容易能听懂他说的这些,但以她的商业嗅觉。基本能判断出,这是一桩重投入而微收益的生意。
至少可能产生的利润,不太能打动她。
她同样点了支烟:“晨阳,如果你想法是对的,为什么现在还需要我来投资。想做一件事的时候,真正考虑清楚了吗。”
刘晨阳凝神片刻:“考虑什么?”
于秀凤叠腿,悠然靠坐:“盲目去做一件事的,一旦失败,损耗掉的时间是再找不回的。我在你身上没看到商人的潜质,急利,算计。也没听出来,你为何要做,既定的目标是何。”
“所以钱投给你,以我的经验判断,大概率是打了水漂。当然,钱不多,我既然答应过要看你投资计划,一定会投。说这些话是告诉你,想到便做不是果断,谋定后动才是真正的经商之道。”
“做第一家商场的时候,我用一个月时间,转遍了天海大大小小所有的超市,商场。会观察那些生意特别好的,是产品的优势还是服务优势。会琢磨员工心理,顾客心理,琢磨不通,就迟迟不敢真正开始。连上下人际关系,都需要去花十二分心思去维持。”
“你就当我在自吹自擂,总之,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把握的事,我从来没做过。恒通金融是个意外,这是我唯一一次比较激进成立的公司,不惜代价拿钱砸出来的。事实证明,没付出那么多精力,运气都会变差。”
“现在的恒通金融是体量在,却俨然成为了大华集团的鸡肋子公司。”
“鸡肋?”
于秀凤翻了下眼睛:“是因为你,让它成为众矢之的。不但被公众盯的很紧,相关的部门,也因此时不时的光顾。连带大华集团,都名誉损伤不小。丢之可惜,食之无用,可不就是鸡肋。”
“这么说,我还被迫退网了,是不是也要怪于姐。话说回来,你既然完全看不到我商业能力,那投资计划还有必要递给你吗?”
“我要是说没必要,你会不会停车把我一个人丢这。”
“不会,我还是要去天海一趟。学于姐你,去挖空心思的发现细节,自己慢慢做。”
于秀凤笑意犹存:“你人挺矛盾的。的确,我认为你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同时又感觉,只要你认真起来,又什么都能做到。”
“那可真是太高看我。”
“对,是高看。找不到高看的理由,偏偏想高看一眼。投资计划你该递就递上来,我会尽快给你个答复。”
……
车行,一路似聊不聊,天色眨眼就暗了下来。
后面坐着的于秀凤睡着了,开着车的刘晨阳却没有任何困意。
无意又转目看了她一眼,他心态微妙在发生着变化。
他在第一次间接跟于秀凤打交道的时候,对她印象基本定格了。阴毒,蛮横,有点身份背景的暴发户。多接触几次后,这种印象也从没变过。
这些,加上新闻的报道,加上那种只有男性才有的独特直觉,让刘晨阳一直都有如避蛇蝎感。
但自从打定主意抛开成见,不再对立。
能从她身上发现一些别的东西。
优缺点并重,反格外真实。
尤其今天在车上聊天,除了工作外,还聊了许多其它事儿。
例如她当年的第一桶金,她的前夫,早些年的商业环境……
她说她创业的时候,遭遇过竞争对手肆无忌惮带人砸了她的商场。官司打了两年,对方仅仅赔偿了损失的十分之一。
那个商场是她借遍亲友银行,做起来的。刚刚度过艰难的运营期,趋近平稳。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得到的不是丈夫支持,是一纸离婚协议,要求她自己承担债务。不然,就要跟她争孩子的抚养权。
刘晨阳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大体是每个成功者,都喜欢跟别人分享这种经历。当成故事来听,倒不至沟通太过平淡。
又开出一段路,凌晨两点钟,靠近了天海收费站。
这个国内最魔幻现代的城市,进入区域,连道路交界处都是两个颜色。抬眼,远远可见无数悬在空中的霓虹。
过凌晨的光景,这里似乎是座不夜城。
刚出高速没多久,就碰到了成群结队的交警。但不知是何情况,并没有拦停他这辆车进行检查。
道路宽阔,视野崭新。
导航上定的位置是于秀凤的家。
处在天海第一工业园附近的御景别墅园。
他对这城市不熟,但还是一直将车子开到了别墅入口,才负身拍了下于秀凤的胳膊:“于姐,到了。”
于秀凤睁开眼,坐着缓了会。翻开包,拿出遥控钥匙。
摁下,消声的横向大门,随之慢慢打开。
于秀凤指了指车库位置:“开进去就行,房间我让保姆给准备好了,今天先在这休息一晚。”
刘晨阳笑着摇头:“我住酒店,提前订好的。”
“这么晚,再去酒店还有休息时间么。”
“没办法,我在别人家根本睡不着。”
于秀凤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那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就联系我。”
“嗯,明天我把车给你送来。”
“留着开吧,在天海你离不开车子。”
聊完,刘晨阳正准备倒车原路返回。厅门方向,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上去有二十来岁,高高瘦瘦,气质干干净净,一双眼睛显的很大。
环境略暗,离近了才能隐约看清楚她轮廓上跟于秀凤有些相似。只是,更精致些,皮肤更白一些。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刘晨阳猜测她应该是于秀凤的女儿。
果不其然,女孩刚到身边,于秀凤就笑着道:“茉茉,这是妈的朋友刘晨阳,你应该从网上见到过他。晨阳,这我女儿茉莉。”
于茉莉听母亲说话才注意到车里坐着的不是陈叔,而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她疑惑打量着,欣然伸手招呼。
刘晨阳手探过车窗跟她握了下,一触而分:“那于姐,我先过去。”
话落,他慢慢将车子倒出了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