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凉一怔,蹙眉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突然从山腰的台阶下飞身而来。
她手里握着一条银白的鞭子,二话不说,便朝着陆宴行抽去。
迟凉瞳仁一缩,
“陆宴行,小心!”
祝烽也是眉头一拢,当即喝道,
“见青,住手!”
然而,已经迟了。
银白的鞭子犹如一条矫健的游龙,朝着陆宴行的后背直劈而去。
再听到迟凉的声音的瞬间,陆宴行便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快速转身,看着直劈而来、根本无法躲开的鞭子,眼尾一沉,索性抬手去挡。
大手稳稳的抓住鞭子,陆宴行小臂朝后一绷,苏见青被他带的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苏见青狼狈站稳,抬眸看着陆宴行。
被他的容貌气质闪了一下眼,苏见青怔了一瞬,突然回过神来,又羞又怒。
“你……你混蛋,谁准你抓我的鞭子了?还不把快把你的脏手松开。”
陆宴行凝眸看着她,突然勾了一下唇角,随后大手突然一动。
一道强劲蛮横的内力自他掌心而出,瞬间将一条银鞭震碎成了数段。
苏见青的手掌也被震的一麻,断鞭随之砸落在地。
她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抬眸恼怒的瞪着陆宴行。
“敢毁我的鞭子,你找死!”
话落,她抬手握拳,就要朝陆宴行打去。
然而,她刚逼近,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陆宴行身前。
迟凉单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径直对着苏见青,目光冰冷含怒。
“究竟是谁找死,你大可一试!”
苏见青眯了眯眼睛,不服气,作势就要动手。
祝烽大步而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朝旁边一推,低喝出声,
“够了,苏见青,你今日若伤了她,我跟你没完!”
迟凉眉头一蹙。
这家伙,谁要他相护了?
他难道忘了这事是谁惹出来的了?
苏见青被推的一踉跄,同样不敢置信的看着祝烽,勃然大怒。
“烽哥哥,你为了她凶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凶我?”
话顿,她目光陡然一转,阴冷森然的看着迟凉,
“敢勾引我烽哥哥,我杀了你!”
她突然朝着迟凉出手。
迟凉目光一凛,正要动手,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突然环住她的腰肢,将她往后一搂。
猛的一掌,狠狠拍在苏见青的肩头上。
看着砰的一下单膝跪地,口吐鲜血的苏见青,陆宴行长睫微阖,语气狠戾,
“我陆宴行的夫人,也是你能动的?”
话落,陆宴行手掌一抬,毫不犹豫的朝着苏见青的天灵盖拍去。
他竟然真的想杀了苏见青。
迟凉惊愕不已,却来不及阻止。
生平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苏见青瞳仁巨颤,一张小脸也吓的惨白似雪。
千钧一发之际之际,祝烽突然出手,将苏见青从陆宴行掌下救了出来。
死里逃生,祝烽刚一松手,苏见青便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迟迟回不了神。
垂眸看了她一眼,祝烽凝眸看向陆宴行,神色怒然。
“陆宴行,你有什么资格对她下杀手?”
陆宴行杀人被拦,此刻脸色同样不好看。
他冷冷道,
“我想杀便杀,强者,就是资格。”
祝烽气的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都在隐隐发颤。
他咬牙切齿,
“放屁,强从来不是随意伤害他人的理由,再有,这天下,谁都有资格伤她,就你陆宴行没有,你不配!”
陆宴行目光一沉,正要发作,被他搂在怀里的迟凉突然挣脱他的手臂,大步上前。
“不管是她,还是你,今日我夫君总共动了两次手,但敢问,这两次,都是谁先动的手?我夫君他出手自保,如何就成了随意伤害他人?”
没想到她会为陆宴行出头,祝烽眉头拢了拢,语气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
“迟凉……”
“我跟大当家的不熟,为避免惹人误会,大当家的还是唤我一声陆夫人吧。”
祝烽一怔,眸光里闪过一丝受伤。
“迟凉,你别生气,这事太复杂了,你不明白。”
迟凉冷笑了一声,丝毫不退让。
“我不明白,那就请祝大当家的说个明白,我倒是要看看,我夫君他做了什么,要让你落霞寨先是不顾仁义道德为难一个小孩子,而后又三番两次对我夫君痛下杀手,且还能在做了这些事后,义正言辞的指责我夫君没资格还手……呵,祝大当家的请说吧,我听着呢!”
迟凉是真的很生气。
昨晚得知陆咚被绑后,她着急担忧了一夜,今日,看见陆咚脸色苍白,虚弱不已的模样,她心里已然有气。
而后,祝烽,苏见青,上来就下杀手。
打不过吧,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陆宴行恃强凌弱。
但如果,今日是陆宴行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凭他们一上来就抡刀子,出鞭子的劲儿,陆宴行今日怕是根本走不出这落霞寨了吧?
做人,哪有这么双标的?
迟凉冷冷的看着祝烽。
亏得她之前还同情这家伙的遭遇。
但现在看来,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他做事冲动,不带脑子,不辨是非,活该傻傻的认错恩人,白白丢了性命。
祝烽被迟凉冰寒冷漠的眼神看的有些难受。
但只一瞬间,他就把这些都怪在了陆宴行的头上。
他想,一定是陆宴行迷惑了迟凉,她才会那么不明事理的护着他。
不然,他陆宴行作恶多端,凭什么还能有人护着他?
他不配。
祝烽目光猩红,咬牙出声。
“迟凉,你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我是祝聪的儿子,但我祝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知道是因为谁吗?是他,是他堂堂太子殿下,是他陷害的我祝家!”
闻言,迟凉眉头一蹙。
这什么鬼?
祝家谋反,的确是被人陷害的,但最后三皇子和乔千灵查明的,陷害祝家的人,乃是当朝丞王。
这跟陆宴行有什么关系?
书里,在得知祝家的事后,陆宴行曾经私下求见过北月皇。
因力保祝家,还被北月皇安了一个结党营私,居心不良的罪名,狠狠斥责了一番,将其囚禁于东宫闭门思过三月。
也正是因为此事,陆宴行才会行动受限,导致没及时控制住手下人的行动,被丞王一党加以利用构陷,彻底惹怒了北月皇,导致被废。
说起来,明明是他祝家连累了陆宴行。
结果倒好,他祝烽如今竟然还反咬一口。
这么愚蠢。
迟凉实在为陆宴行不值,为祝老将军感到可悲。
她冷声开口。
“不可能,祝老将军一心为国,忠心耿耿,他是难得的良将,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我夫君就算狂妄暴戾,但他惜才,也重义,就算是为了北月国的百姓和江山社稷,他也不会对祝老将军下手,所谓的他陷害祝家,绝无可能,这一点,我可以用命相保!”
迟凉笃定的说着话。
陆宴行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纤细单薄,却挺的笔直的背影上。
心里,仿佛被一股和煦的春风吹拂而过一般,热热的,暖暖的,让陆宴行生平第一次,极其渴望的想要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