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和萨缪尔警长扑了个空。
周围邻居告诉好心的萨缪尔警长,在他昨晚询问以后,老板娘就收拾行李连夜离开了。她告诉周围邻居的说法,是她也被吓到了,要回老家看一看。
雅各布用力捶打家庭旅馆门口的墙壁,抬起头不容拒绝道:“我要进去看看。”
“私闯民宅是不……”萨缪尔被雅各布盯得心虚,妥协道:“现在半夜三点多了,也许我们可以先吃个夜宵。好吧好吧,别那么看我,如果你坚持的话。”
雅各布闻言这才舒展了眉头:“听你的,我们怎么进去?”
萨缪尔警长欲哭无泪,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还有他堂堂一警长为何要和个国际友人一起爬自己负责区域的住户的墙啊!
在雅各布爬墙打算找些气味追踪老板娘的时候,常青正翻动着腐烂的尸体。
“求求你相信我,我会不伤害活人的!绝不会!”
安东尼奥嘶哑的恳求着。隔着火堆,他向常青伸出手,带着卑微的祈求。他仿佛畏惧隔着他和常青的火焰,几次想要迈动步伐都没能成功。
幽兰火焰明灭不定,衬的安东尼奥脸色发青。
常青把最完整的的一具女尸拖出来,放到火堆旁边。腐烂恶臭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常青不由抬头看了眼安东尼奥,似乎在确认他真的吃过这种东西?
安东尼奥避开了常青疑问的眼神。
常青挑开死尸的衣服,它的衣服沾满血渍,干枯发硬。和伤口凝结到一块的地方,必须用刀把那块腐烂的肉割下来。尸体腐烂的程度太高了,割开的地方有白色蛆虫在其中钻来窜去,很多伤口已经看不清了。
常青毕竟不是专业法医,她能够知道的知识自动浮现到脑海。死死拧着眉头,她忍住恶心扒拉开女尸的上衣——有种在拨弄腐烂猪肉的错觉。
“手臂只有细微擦伤,大腿有切割的痕迹。腹部、腹部被破开了?”常青不顾恶臭,仔细检查了女尸腹部:“肋骨外扩、肠子垂落、伤口外围有撕裂的痕迹、腹部皮肤存在褶皱。……安东尼奥,你喜欢吃内脏?”
“我没有!”安东尼奥受刺激的大喊:“我把她拖过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
“我想也是,它看上去像从内部被撑开。”常青举着自制火把,利用它的光亮折返回去检查了每一具女尸:“所有的尸体都有腹部被从内部破开的痕迹,我数数。心脏、肝脏、脾脏、肺脏、食道、气管、这个应该是腰子,猪腰子就长这样。安东尼奥,你想想它肚子里还少了什么?女性、腹部、破开、每段时间,这像是在进行一个邪恶的仪式。”
安东尼奥被常青说的捂住嘴巴,两天没吃东西的胃口直往喉咙泛酸。
常青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些她看到的白影。那些白影下意识的护住腹部,并且它们的腹部都是漆黑的颜色。
而且那些白影发出的声音无论尖细、空茫、嘶哑,都能听出它属于女人。
安东尼奥表情茫然:“这意味什么?我们出不去了吗?是啊,做这件事的人不会让我们轻易出去的。按照时间你应该是她下一个祭品——”
趁安东尼奥不注意,常青偷偷洗了个手。看着水流按照她的意愿顺着手掌冲刷,她新奇的反复试验了好几次。
“King?My king?My king!”
安东尼奥叫了常青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要求他把刚才的再说一次。本来有点绝望的安东尼奥顿时哭笑不得,他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有点喜欢常青这样——无论他疯狂与否、消沉与否,她的反应都能让他无奈的恢复平静。
“别那样叫我。”常青闻了闻手掌,没有肥皂可用,残留的气味依旧令她拧着眉:“是的,就算我是祭品。但我活下来了,我能够活到最后。你最好也自信点,相信你能够安全的回去。”
“回去?”安东尼奥苦笑,喃喃道:“是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的确是。”
不理陷入低谷的安东尼奥,常青继续搜寻有用的东西。半天之后,她突然拿起一本笔记般的羊皮本,呼唤安东尼奥:“来帮我翻译一下。”
说它是羊皮本并不妥帖,它只是五六张羊皮纸粗略的装订到了一起。上面大部分画着人类女性躶.体的画像,并用另外的颜色画出了人类女性体内的器官,和几个花体书写的名词。不会意大利语的常青正指着画像腹部,追问安东尼奥。
“我也不太懂。这是拉丁文,我们今天用的语言被简化过了。”安东尼奥皱着眉头,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努力辨认火把昏暗光芒映照出的文字。他不断改变、纠正发音,连猜带蒙的念叨:“腹、女人、心、子宫、年轻?”
常青复读了一遍,按照它书写的名词组织了下语言:“需要年轻女人的心脏、腹部和子宫?需要年轻女人腹部的子宫和心脏?”
安东尼奥回头看了看被常青拖到火堆边的女尸。
常青又翻了翻羊皮纸,接下来几幅画都是在描述怎么切开女人的腹部,并在活着的女人腹部画一些诡异的花纹。之所以常青认为它描述的是活着的女人,因为羊皮纸上的画像除了第一张表情很像安详的睡眠,其它都绘画出了万分惊恐的扭曲五官。
翻过几张画像,最后两页羊皮纸则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花体字。常青看得头疼,她再次意识到了外语是多重要的学科:“继续读。我深刻体会到了雅各在我……雅各!?”
安东尼奥被她吓得差点丢掉手中的羊皮纸:“发生了什么?”
常青没理安东尼奥,她扯着头发不住念叨着“雅各”两个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究竟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两个字,甚至脱口而出。在幽幽火光的映照下,她的举动像个疯狂的女巫师。特别是周围还放着好几具尸体。
汗毛倒立的安东尼奥不得不阻止常青:“你难道不想出去了?!”
雅各、雅各布。
再次默念了一遍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和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常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重新集中精神:“你说得对,安东尼奥先生,麻烦你念给我听。”
“叫我安东尼奥,My king。”
不久前还坚持加敬称的安东尼奥,谨慎的向常青露出一个笑脸。见她没有厌恶的情绪,他扬起嘴角,极快的低下头去努力辨认羊皮纸的文字:“一九六二年,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罗马天主教会的神父,被允许为……三……孩子?”
羊皮纸边缘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安东尼奥继续向下诵读。作为一个预备役神父,他的口气十分僵硬。因为羊皮纸大部分的内容都像是一个神职人员写下来的,再联系前面的画像……
连常青都猜到了,这些羊皮纸恐怕是个曾经信奉主的堕落信徒写的。
羊皮纸前半部分都是各种教义的节选,到了后面变成了称颂恶魔的祝词。安东尼奥重重的把羊皮本拍在了地面上,无法继续读下去了。他似哭似笑的咧嘴道:“My king,真希望你能早日拯救我。”
“再检查下别的地方,我们要尽快回去。”常青看了眼手表,取过安东尼奥压着的羊皮本收好。她蹲下敲了敲绿色的大理石地砖,幸亏她之前参观过锡耶纳大教堂,不然她一定把这里特产的翠绿大理石当成异常之处。
安东尼奥也蹲下帮她,他包揽了靠近女尸的地砖:“都是实心的。”
检查了这间暗室各处,确定没有其他发现了,常青扑灭了本就即将熄灭的火堆。屋内一下变得黑暗了,只有安东尼奥手里举着的火把隐隐照亮了他周围的地方。常青花了好一会才重新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能理解为什么安东尼奥坚持要留下一些火源。
对于安东尼奥来说,一个火把的重要程度,不比让他出去逊色。
常青从圣母玛利亚雕像侧面的门洞里钻了出来,安东尼奥紧随其后。他手里幽幽的火把照亮了大理石的雕像,圣母玛利亚面带微笑,脸边挂着污浊的血渍,它石头制成的裙摆和披肩也满是血污。
这位永远童贞的圣母的笑容,像是在哭。
“我想——”面向通往钟楼方向的常青突然睁大眼睛,低声喝道:“走!”
在常青的对面,三四个长发幽幽悬空浮起的白影伸展手臂,它们血红的眼窝带着浓厚的疯狂。身穿白色衣裙的它们脚不沾地,腹部那团漆黑的颜色似是如同肠子般缓缓蠕动。它们的视线……锁定在了安东尼奥这边!
“快走!”再不顾制造噪音是否会引来更多的“那种东西”,常青转身就跑。
安东尼奥此刻仍然舍不得扔掉好不容易得到的火源,用碎衣服护着火把的顶端,紧跟常青的步伐向来时的暗室跑。哪怕被火星烫的呲牙咧嘴,他也没有扔掉火把。
安东尼奥的努力没有白费,直到跑回他一直藏身的地方,那个燃烧着幽兰火焰的火把也没有熄灭。
但令人惊恐的是——
所有白影都浮现在墙壁上,想进又不敢进的徘徊在暗室外。
它们青白色的脸、手臂透过墙壁伸进屋里,半截身体还卡在墙壁里,左右横移徘徊不定。它们的表情是如此痛苦,带着对世界的憎恨、对活人的嫉恨!
“为、为什么!”
安东尼奥的牙齿上下打颤。他们被白影堵死在储物室里了,他们早晚会饿死!
作者有话要说:谁想猜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答对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