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许泱泱正在想事情，一头雾水地看向他，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狐疑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程聿安喉结滚动，低声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许泱泱还记得小时候，三四月份。
北方的大地还是没有一点绿模样。
可是他们家却能吃上新鲜的韭菜了。
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许泱泱太久没回农村，有点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儿。
“哦，我想起来了！”许泱泱也不知道自己要的东西能不能买到，“你托人买点厚塑料回来。然后再上山上弄点荆条，最好是细长的那种，可以弯下来。要是有竹批子就更好了。到时候我把咱们院子里的那个韭菜根儿给盖上。到时候咱们就能吃早点吃上韭菜了。”
提前俩月吃，多好！
“行。”
程聿安没有敷衍，可是许泱泱却抬头看他。
她怎么觉得程聿安这语气不太对呢？
“你是不是觉得很为难？觉得我事儿多？”许泱泱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直接。
程聿安：“这有什么为难？”
“行吧。”
许泱泱低头继续吃面。
她这里面放的辣椒很少，就一点点味。
主打的就是一个喝汤。
一碗汤喝下去，鸡蛋差点吃不动。
吃过饭，两人分别去上班。
“叩叩。”
“进。”
许泱泱正在忙，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的说：“如果找马主任的话，那就等两天再过来。最近马主任在忙，不到办公室这边来。”
“我找你。”
熟悉的声音让许泱泱猛然抬起头。
她望着赵雪梅，不懂赵雪梅为什么过来找她。
“坐。”许泱泱指着旁边的椅子说着，“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稍等一下？”
赵雪梅脸色不太好，皮肤白的过分，上面毫无血色。眼睛还有点红肿，看得出来是狠狠的哭过一场。
她木然地说：“你忙，我等着，我的事儿不着急。”
“那行。”
许泱泱继续忙自己手里的事儿。
她手上的活是绝对不能乱的。不然就要重新弄。好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十几分钟后。
许泱泱把东西整理好，放到背后的档案柜子里，才从里面出来。她拿着茶缸，给赵雪梅倒了一杯热水。手指不小心和她的碰到，发现她的手冷的很死人手似的。
“嫂子，喝点水。”
许泱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也抱着一个杯子。
“谢谢。”
赵雪梅抱着热乎乎的茶缸，明明很烫却也舍不得松开。仿佛这点温度是把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度。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许泱泱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
赵雪梅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还没说话，就看着许泱泱欲言又止，几次之后，就在许泱泱耐心用尽的时候，她才惴惴不安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来我家的人是谁，你可不可以让我也去鸭厂？”
嗯？
这是威胁她吗？
不，这是和她讲条件吗？
许泱泱抬眼，眼神锋利，直直地望着赵雪梅，声音冷的跟冰碴子似的：“我没有必要非从你这里知道他是谁。”
赵雪梅别过头，抬手用袖子擦眼泪。
许泱泱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想求自己的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说话的方式，和说话的内容，她不喜欢。
赵雪梅从椅子上坐起来，双腿弯曲打算给许泱泱跪下。
许泱泱吓得急忙起身闪到一旁去。
“如果你这样，那就请你立刻出去。”
许泱泱很生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
大清早的，也太晦气了点。
赵雪梅无助地跌坐在地上，知道自己这样做让许泱泱很为难，可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站起身坐在椅子上，茫然地说：“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
许泱泱第一次觉得家里的院墙太矮也不好。
她都躲起来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赵雪梅说：“我知道你出来了，所以才会说那些话。我怕你听不清楚，还特意大声说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许泱泱只好过去把门关上。
“那天晚上，我从我奶奶家回来。刚从他们家的门口出来，拐到房东的胡同里，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捂住了嘴，拖进了旁边的玉米地里。那人把我拖到了里面去，还捂住我的嘴。后面还把我的嘴给堵上。我想喊也喊不了，挣扎也挣扎不过……”
许泱泱听着就无法忍受。
她干脆打断赵雪梅的话：“你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可我今天不说，以后也就没机会和勇气再跟别人说了。”赵雪梅的语气里透着绝望。
许泱泱很不喜欢这样。
“人只要活着，就要往前看。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一口……”
“说的简单，可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赵雪梅泪眼汪汪地看着许泱泱，“我不是故意来博取你的同情的。”
你明明就是。
许泱泱在心里说。
“我是真的找不到人说这些话了。”赵雪梅的眼神都没光了，“我也不知道要跟谁说。”
不是！
赵雪梅和刘慧娟是怎么回事？
她们俩不是好朋友吗？
关系这么塑料？
明明都有烦心事，为啥她们俩不私下好好聊聊，这些事儿跟她说说做什么？
她也不想听这些事儿。
“后来，孙德全回家，正好缺个媳妇。他说要娶我，我说我肚子里有个野种，他说他不介意。如果我不想养孩子，那就把孩子放在老家，让他爸妈帮忙养着。”
赵雪梅当时真的觉得自己遇到了救世主。
“我们结婚后，他也没碰我。明明那个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他选择出差，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生完孩子，把孩子送回老家之后。他还是不碰我。那天晚上……”
许泱泱知道重点来了。
“我一个人在家，听到敲门声，我以为是他回来了。欣喜的跑过去开门，就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声音。我太久没见他，对他的声音，也不是特别的熟悉。于是，我真以为是他回来了，就开了门。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