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泱泱的拳头都硬了。
她冷笑一声，把这笔账给许清清记下了。
后面跟着进来的许江峰看到妹妹遇见了熟人，很自觉地没过去没打扰妹妹。就不尴不尬地站在不远处，反正这些售货员都瞧不起人，也不会主动搭理他。
他听力还算不错。
听到和妹妹说话的那个女同志后面讲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许江廷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二哥，别冲动。回家了也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等泱泱走了之后，咱们再来解决这件事儿。妹夫还在呢！”
许江峰点头。
他又不是冲动的人。
只是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看到他就亲昵地喊二哥的小姑娘，背后竟然是这么个德行。他要是知道许清清背后欺负妹妹，肯定不会给许清清好脸色看。
“我是嫁得挺远的。”许泱泱半点都不觉得难堪，反而很坦然地说着，“回家一趟还挺不容易的，以后估计一年才能回来一次。对了，你有没有路子，我想买点瑕疵布。”
张美玉一直都觉得许泱泱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不错，班级里的男同学都挺照顾她的。
其他的女同学在许泱泱面前，多少都有点黯然失色。
哪怕许泱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光靠那一张脸，依旧能把其他光鲜亮丽的女同学都给压下去。
这会儿张美玉听到许泱泱只买得起瑕疵布，心里的优越感又回来了。
“你想要多少？”
“我们家人口多，想多买点。”
反正还要过好几年才能取消票证，这一次她多买点瑕疵布，先用个几年再说。至少家里的被子能多几床，哥嫂们的衣服，也能有几件像样的。
瑕疵布也有好的地方。
不好的地方，就用来做褥单被套，或者是棉衣棉裤。
棉衣棉裤都穿在里面，外面会穿一件小褂和长裤，旁人也看不到棉裤是用啥做的。只要是布就行，布好不好看就另说了。
“行啊。”
张美玉那边的确有不少残次布。
她低声跟许泱泱说：“这个布我就给你便宜点，两毛一尺。不要票。”
“谢谢你，美玉！你可真厉害！”
许泱泱是真心夸赞张美玉。
这简直是就是女菩萨。
两毛钱一尺的布，虽然是瑕疵布，那也是非常难买的。张美玉这个真的是给了自己的天大的优惠。
许泱泱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难得遇见这么好的机会。
许泱泱一口气买了不少布。
张美玉目瞪口呆，没想到许泱泱一出手就是五十块钱。
“你买这么多布啊？”张美玉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许泱泱善解人意地说：“美玉，要是这么多布让你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我少要点。”
“不为难。”
张美玉就是惊讶许泱泱的大手笔。
可这个价格，的确太低了。
要是她妈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骂她呢。
这个完全是不赚钱。
虽然是替厂子出瑕疵布，腾仓库，可也没有卖过这么低的价格。
“真是太谢谢你了。”
许泱泱笑得格外真诚。
只是心里，很冷。
嘲笑她总要付出点代价才可以。
许泱泱回头看到二哥，走过去低声跟他说：“二哥，我买了不少瑕疵布，车肯定装不下了。咱们村的拖拉机，今天有来镇上吗？”
这事儿许江峰还真知道。
“来了，就在西街口。”
“二哥，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能不能让他们开车到纺织厂路口等着，帮咱们把布拉回去？”许泱泱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许江峰。
许江峰没要，挡住许泱泱的手说：“不用你出钱，我这儿有。”
再说给钱也不好。
直接给一包烟就够了。
许泱泱转身就买了一条烟，塞给许江峰：“二哥，这个你拿着。”
拿着东西好办事儿。
许江峰拆开一条烟，从里面拿出两盒来，剩下的都塞到许泱泱的包里。
许泱泱：“……”
“那你在这儿等我，等会我叫你，咱们一起坐车过去。”说完，许江峰就从百货商场出去。
许泱泱跟张美玉商量完，张美玉就骑着车子先回家去。
两人约定好，在染织厂门口碰面。
许泱泱没敢买别的东西，就买了点蛋糕，还有糖球，以及一些白糖和红糖。塞到她二哥和小长安嘴里，剩下的全部放在包里，到门口去等着许江峰。
过了一会儿，许江峰才坐着拖拉机过来，许泱泱跟着许江廷带着小长安一起过去。到了染织厂门口，又等了一会儿，张美玉才从里面出来。
她把许泱泱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许泱泱把钱给张美玉。
张美玉就领着许江峰和许江廷进去拿布。
染织厂里有推车子，许江峰和许江廷直接用推车子就把布给推了出来。再把这些布装上车，许江峰又把车子还回去。
许泱泱把一包奶糖塞到张美玉手里：“美玉，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买不到这么多这么好的布。”
张美玉拎着奶糖，心里边舒坦了不少。
“咱们都是同学，以后有事儿你来找我就行。不用这么客气。”张美玉假意推脱了下，才把东西收下。
“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泱泱回头道别，上了拖拉机，往西街口走。
到了路口，许泱泱让车子停下。
“我们先回去，你在这儿等着妹夫。不然他找不到咱们，肯定会着急的。”许江峰他们三个打算先回去。
许泱泱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要不我们把你送上去？”许江廷瞅着那一条路，也有一千多米远。
他担心累着许泱泱。
“不用。”许泱泱摇头拒绝，“我慢慢走，反正也不着急，等一会儿就到了。”
“那行。”
许江峰他们就坐着拖拉机回去了。
许泱泱从路口这边慢慢地往上面走，经过老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发现路边站着一个人。
她开始没认出来那个人是谁。
直到那人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她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刘通。
这家伙原来真的能站起来！
“许泱泱？”
许泱泱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刘通，她虚弱的微笑着打招呼：“刘通同志，你好。”
刘通：“……”
刘通审视地打量着许泱泱：“听说你结婚了，还嫁了个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