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泱泱听到之后就笑了。
家里边还有人，许泱泱压低了声音跟程聿安说：“我奶奶生了五个孩子，我爸是老三。都说小的那个最得宠，要么就是老大最得宠，可这句话在我们家是不适用的。我奶奶最疼的就是二儿子和小女儿。就连跟二儿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继女，我奶奶都把人家当成宝。我们这些亲生的孙子孙女，都是捡来的。哦，不，比捡来的还要差。”
“我小时候从来没吃过我奶奶家里的一点东西。还记得，许清清跟她妈刚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有个亲姐妹，心里特别的高兴。因为我们一般大，所以我喜欢跟她一起玩。她住在我奶奶家，我就跟着她第一次去了我奶奶家。”
“那天从我奶奶家出来，我奶奶给了我一个蛋糕。我当时特别高兴，拿回家我妈气的脸眼睛都红了。接过那个蛋糕说，别吃了，这个不能吃。”
“我当时年纪小，不懂是怎么回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蛋糕上面绿色的毛是发霉导致的。孩子如果吃了，轻则肠胃炎，重则肝脏受损。”
这些都是原主记忆里的东西。
也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可怕的是，这也是许泱泱小时候经历过的。
那么长的绿毛，都快要看不清楚蛋糕本来的颜色了。
李凤芝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亲孙女吃这些东西。
“我当时太小，也不懂。吃了晚饭，我就去找许清清。结果我进屋，看到他们竟然在吃饺子。而且还是羊肉馅的饺子。我奶奶看到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倒是我那个二大娘笑着招呼我，问，泱泱，吃个饺子不？我当时摇头，等了一会儿我就走了。”
程聿安看着媳妇瘦弱的肩膀，心疼地想把人抱在怀里安慰安慰。
许泱泱轻声笑着说：“我根本就不吃羊肉。”
“以后你想吃别的馅儿的饺子咱们就买着吃。想吃驴肉的也可以，咱们都能买。”程聿安不会让自己的媳妇连一顿饺子都吃不上的。
许泱泱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我不想肉馅的饺子，我最喜欢吃韭菜鸡蛋的。”
“那咱们就吃韭菜鸡蛋的。”程聿安记得家里的钱和票出来的时候，她都带着，“等大哥出来，咱们就去买鸡蛋。好好的包一顿韭菜鸡蛋的饺子吃。”
“那还是买点肉的吧！你们吃点肉的，不然吃不饱。”许泱泱想着，那么大的饺子，他们一人少说吃八十个。
家里那么多人，光是饺子馅和白面都要准备很多很多。
还好家里的菜地有韭菜，韭菜不用花钱。
“也不用白纯肉的，就包猪肉白菜的吧。”否则，可能不够吃。
程聿安说：“票你不是都带着？多买点肉。”
“那过年吃啥？”
“过年也吃肉。”
程聿安一锤定音，许泱泱也跟着败家。
都过年了，怎么能不吃一顿好的呢？
往年小时候，大家就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一顿好的。
后来，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变好了，平常日子吃的都比过年吃的好。每天都有新衣服穿，也就不再盼着过年穿新衣服了。
如今在这里，许泱泱又感受到了那样的日子。
她抿着唇，眼底的阴霾散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没那么阴沉了。
“我姥姥人好，总教我妈她们姐妹几个要把日子过好，别丢人。我妈老实，从来不顶嘴，到头来被我奶奶指着鼻子骂。可她骂的再多，也没人说我妈一句不好的。都说她是好儿媳妇，其他人对我奶奶，永远都是指指点点的。”
许泱泱抬眼，瞅着隔壁院子，眼神很冷：“就像今天，她骂我哥，骂我爸，骂我妈，但是那些人看热闹，也只看我奶奶。”
“咱们的日子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大哥也一定会没事儿的。”
“我知道。”
许泱泱还知道大哥今天就能被放回来的。
她说：“我去洗几个土豆过来。”
“去吧。”
程聿安埋头处理鸡。
两人分工合作，还挺默契的。
许泱泱拿了好几个土豆过来，坐在板凳用勺子给土豆刮皮。程聿安把鸡处理好，又拿菜刀把鸡给剁开，然后放在盆子里用水泡着。回头找了一个勺子，坐在许泱泱对面，跟她一起刮土豆皮。
开始，他并不熟练，不过几下之后，就能熟练的刮土豆皮了。
“这要是让旁人看到，说不定还会笑话你的。”许泱泱戏谑地说。
程聿安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没人规定这些事情是女同志必须做的，男同志不能碰。”
他这话刚说完，厨房门口就站了个人。
佟亚男看到程聿安蹲在厨房帮忙做饭，忙上前说：“我来我来，你快去休息。”
她又不敢直接去程聿安手里抢土豆，站在一旁急得直看许泱泱。
许泱泱说：“大嫂，没事儿，就让他干吧。反正他在家里也经常帮忙。”许泱泱把鸡肉捞出来，放在另外一个盆里。
佟亚男看到鸡肉，震惊地问：“这鸡肉是哪里来的？”
“隔壁的，我给杀了。”
许泱泱说的云淡风轻，佟亚男听得眼皮子直跳。
“咱奶奶愿意？”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她高兴着呢！”
许泱泱又重新洗了一遍鸡肉，把鸡肉倒进锅里焯水。然后再把鸡肉捞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佟亚男一句话都没敢说，蹲下来帮忙刮土豆。
所有的土豆都刮完了。
佟亚男问：“泱泱，这些土豆怎么切？是切成条，还是切成块？”
“切成块。”
许泱泱刷了锅，往锅里倒油，开始炒鸡。
佟亚男手脚麻利地把土豆都切完，放在一个大盆里。
“嫂子，把土豆给我。”
“好。”
佟亚男把土豆端过来，许泱泱直接都倒进锅里，开始翻炒。炒的差不多了，就往锅里面放米汤。米汤不够用，就再加上两舀子凉水。
家里人口多，做一点带荤腥的饭，就跟做大锅饭似的。
“嫂子，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烧火。小火慢炖，炖个俩小时就差不多了。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佟亚男点头：“行，你去吧。”
“妈在屋里，你也看着点。”许泱泱叮嘱道。
“我知道。”
佟亚男刚才就去看过婆婆，心里自然有数。
许泱泱给程聿安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往外面走。
她一出门，隔壁院子里也走出来一个人。
四目相对。
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