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最后说的话……
季璃书微微抬着下巴，面目清绝，若有所思。
云痕侧过了头，隐藏起自己的神色，敛着眼皮遮掩眸中的晦色。
长空死后，沙漠之城的人占领了流纹镇，他曾派人秘密潜入过流纹镇，寻找长空曾经藏身的地方，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那里是隐藏在一处连池底下的秘密研究室，其中已经空无一物，只余一些废弃设备和物料，当初长空等人应该便是在这间研究室，秘密研究半机械人。
云痕从派出去的人传来的画面里，见到了几样极为眼熟的东西——
是季璃书给的罐头。
那些普普通通的罐头，却被珍而重之地存放在一个保险柜里，柜子已经被别人暴力撬开了，罐头底下还压了一个画夹，一张张画的都是同一张清绝明艳的脸。
云痕想起星玦曾经说过，长空曾舍身救过季璃书一命，不惜用身体替她挡住了突袭而来的嗜尸者的撕咬。
季璃书也曾提到过，长空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想到这里，云痕不禁勾起一丝冷然的弧度。
朋友？
不过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但幸好，如此隐晦的爱恋，季璃书怎么可能会明白……
不明白最好，她永远都不需要明白。
只是，长空偏偏已经死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季璃书示好，第一个获得她信任的人，第一个她亲口承认的朋友。他若是活着，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接近季璃书，更不会有机会表达自己。可他死了，那便会在季璃书的心里永远留下痕迹。
正如此刻，季璃书一想起他，面容依旧沉静，却能叫人感觉得出她心底那一抹悲伤。
“Jilly 。”季璃书蓦然开口。
云痕转过头看向她……
她说的是第三层密码。
云痕一个眼神，示意底下的一名研究员尝试输入这个密码。
“解开了！进程开始加载……”研究员一声惊呼。
虽然这个密码并不复杂，但是第三层的防破译加密措施十分严谨，令他们无漏洞可钻。
甚至令人越来越好奇，第三层加密里隐藏的东西，究竟有多重要。
云痕有些意外，他问道：“这个密码和你有关？”
……Jilly，听起来就像是和季璃书有关的名字。
季璃书微微点头。
这是她曾经在书店里，闲来无事时，随手写下过的一串数字。
云痕提醒了她。
长空最后所说的话，是……对不起。
她从未觉得他有何对不起她的。
如果有，也许秘密就在芯片的第三层加密中。
长空亲手将芯片交给了她。
他和凌翼曾经无论如何都要隐藏的秘密，却亲手交给了她。
如果这是他从一开始便策划好的，那么这个密码，或许也就只有季璃书知道。
Jilly，是她曾经执行任务时用得最多的名字，是她穿越来到这里的日期，2488年3月11号。
进程加载完毕，研究人员发现还有第二层秘钥，需要一个指纹信息。
研究员采集下了季璃书的指纹信息，导入其中，毫无疑问，解锁成功了。
季璃书紧紧盯着眼前的液晶大屏上，一条一条跳跃着的蓝色代码，眸光幽深了几分。
……长空，为何要说对不起呢？
整个研究组的研究人员开始紧罗密布地研究起来。
“璃书，我们先回去吧，等他们研究完了，我再告诉你。”
云痕轻轻握住季璃书的手，拉着她离开了研究室。
——
云痕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分神关照着季璃书的情绪。
她手肘搁在门上，手掌撑着脸颊，转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云痕的试探太过明显，她即使是不看他，也知道他有话想说。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季璃书没有回头，直接开口问道。
云痕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想长空吗？”
“是。”季璃书快速接上了，语气毫不掩饰。
云痕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季璃书自顾说着：
“我在想，当初如果我没有死乞白赖地赖着长空，我初来乍到，或许会去人妖兽的花馆里混几天，起码得先找个落脚地儿。只是，花馆里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全是催 \/ 情剂的味道，住不了多久，我便会离开。”
听季璃书突然说起花馆，云痕若有所思，低声喃喃道：“原来他找的是你……”
他想起青涯曾经将特里亚尔的红灯区，闹了个天翻地覆，甚至不惜与他撕破脸，也要威胁他找到一个人妖兽。
那个人妖兽，只有可能，就是季璃书。
云痕突然理解了青涯当时的焦躁与急切。
季璃书一时没懂云痕说的是何意。
“什么？”她问。
云痕侧目深深看她一眼，并不打算解释。
他随口应了句：“花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季璃书淡淡撇了他一眼……
他刚才明明说的不是这句。
找她？还有谁找她？
对标时间、地点，深入想一想，其实不难猜。
但是，那些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季璃书收回了视线，“我当然知道。”
“离开花馆，下一步我还是得先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慢慢计划寻找我穿越的原因，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找到回去的方式……”
“或许，我会去参加星火集团雇佣兵的选核，很大可能是选不上的。所以接下来，我很快就该离开特里亚尔了，这里生活成本太高，各项人身安全审核太严格，对于我来说身份暴露的风险太高。”
季璃书顿了顿，侧目望向云痕，笑着说道：“也许，如此一来，我就不会被云凯绑走，也不会遇到你了。”
云痕的手轻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心蓦然传来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