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哄哄的声音在此刻听着实在是亲切,书云笺转过头看到苏颂一脸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老人。
那老人的年纪和苏颂差不多大,脸容上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很温和,也很随意,就像是没有束缚的微风一般。
“苏爷爷,又是毒杀,又是跳崖,两次都没死成,你确定自己不是成精了吗?”北陵青让书云笺从自己的身上起来,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对苏颂微微笑着开口。“青要是有苏爷爷这么硬的命,估计就不用麻烦苏爷爷和毒医阁下了。”
苏颂听到这话,白色的长胡子简直气得要烧起来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老头子要不是为了你,会被人下毒吗?会被人逼得跳崖吗?要不是老头子福大命大,早一命归西,到西天出家去了。”
“出家为僧后便不能沾荤腥,苏爷爷你确定你真的要如此吗?”北陵青语气幽幽的提醒着苏颂。
苏颂是那种无肉不欢的人,他的吃饭宗旨是,没有肉怎么吃饭啊!于是,他立刻改口道:“算了,死了也不能去西天,不吃肉老头子怎么行?”
北陵青笑了笑,没有再与苏颂说话。他的视线转向苏颂身边的老人,执晚辈之礼温声问候,“在下北陵青,见过毒医阁下。”
“什么毒医啊?什么阁下?”君宵还未说话,苏颂便先开口了。显然他对于北陵青这般称呼君宵很不满,很鄙视的瞅了瞅君宵,道:“他就是一个蒙古大夫,别那么尊敬他,直接叫他老不死的就行了。”
君宵听到苏颂这些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阿颂,我今天好像没有惹你吧!怎么说话跟吃了两包火药一般?眼见着就要爆炸了。”
“滚,谁说你没有惹我,今天早上你比我多吃了一个水晶小笼,这还叫没惹老头子。”苏颂恶狠狠的看着他。
君宵哭笑不得,对于这个脾气暴躁,但有些时候极其幼稚的老友,他只能迁就着,连连陪笑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比你少吃一个水晶小笼,哦不对,是两个水晶小笼,够了吧!”
苏颂依旧不愿意,语气还是那般的暴躁:“下次不给你吃水晶小笼,你自己去吃菜包子吧!不对,吃白馒头,噎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君宵有些头疼,“阿颂,我们几十年的交情,比不上一个水晶小笼吗?”
“比不上,半个水晶小笼都比不上。”苏颂很直接的回答。
君宵无奈的笑了笑,“感觉好伤心。”
“你的心还真容易伤着。”苏颂鄙视。
君宵笑了笑,不再搭理苏颂,只向北陵青回了一礼,“老朽苏颂,景世子有礼!”
“毒医阁下唤我青儿即可,你是苏爷爷的长辈,自然也是青的长辈。”北陵青笑了笑,眼角眉梢似乎晕染了院落外盛开的白雪遗音,格外的温雅淡静。
君宵点了点头,“那青儿也和称呼阿颂那样称呼我吧!叫我君爷爷就好,我比阿颂还要年长两岁。”
苏颂听着北陵青和君宵客气有礼的对话,很不耐烦的道:“叫什么青儿,叫臭小子就好,还有你这老不死的。”苏颂瞪向君宵,“还君爷爷,你和老头子能比吗?能比吗?”
君宵很是无奈,他看了北陵青一眼,向他笑了笑。
北陵青也是淡淡的笑着,笑容宛若月光流水,极浅极轻,“知道了,君爷爷。”他的视线看向书云笺,书云笺知道他的意思,便走到了他的旁边。北陵青当即揽住她的肩膀,向君宵温和的说道,“君爷爷,这是书云笺,是青未来的妻,也是天垣三大名医的另外一位,神医赵敏,此次青身上的毒要麻烦你们了。”
君宵随性如风的眼眸动了动,他上下看了看书云笺,笑容微深:“没有想到绍敏郡主即是神医赵敏,看来世人口中所言尽不可信。”
“世人之言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毕竟事实与传言永远不可能相同,总会有所出入。”书云笺温和的一笑。
君宵点了点头,目光无意之中看到一边放着的云苓花,眼神立刻发生了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晃动,“那是云苓花吗?竟然在这儿。”他立刻丢下书云笺三人,朝云苓花走了过去。
“什么?云苓花?”苏颂听到这话,注意力也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两位老人快速走到云苓花的旁边,围着盛放的白色花朵很仔细的观察着,那模样活脱脱两个采【花】大盗。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苏颂一巴掌拍在君宵的肩膀之上,“有了云苓花,臭小子一年都不会毒发,身体必然可以养好,这一年的时间集合我们三大名医,什么火毒寒毒,还不通通拿下。”
君宵看了他一眼,很平静的道:“阿颂,我要提醒你,现在说大话,以后要是做不到,你鬼医的招牌肯定是要砸了的。”
“老头子堂堂鬼医,我的招牌可不是那么好砸的。”苏颂胡子一吹,斜视着君宵,“不过某个蒙古大夫,你的医术那么差,招牌能不能够保得住可不一定哦!”
君宵无奈的一笑,道:“阿颂,为了一个医术差的蒙古大夫,你堂堂金字招牌的鬼医跑了大半个天垣王朝,看来你的医术比蒙古大夫还不及。”
“什么,老不死的你说什么?”苏颂的白胡子都气的吹了起来,连连哼了几声,一脸愠色的往外走,“老不死的,你厉害,你厉害啊!”
君宵赶紧追着他而去,走了两步之后,回头对书云笺道:“神医丫头,云苓花你先别让青儿服下,我们刚到此处还未来得及替他号脉,等我和阿颂号过脉后再说。”说完,他一边追着苏颂,一边解释,“阿颂,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你正经,你这个老不死的哪儿正经,你打算蒙我老头子是吧!”苏颂的声音依旧气哄哄的。
“好好好,我是老不正经,你最正经。”君宵为了哄苏颂,只能承认自己老不正经,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老头子我当然正经。”苏颂的声音听着似乎没有那么气了。
“对对对,你正经,你最正经,整个天下,你最最最正经……”
两位老人家加起来都差不多一百五十岁了,可瞧瞧这话,完全像是小孩子吵架一样,幼稚的要命。书云笺摇头失笑,对北陵青道:“本来一个苏爷爷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现在来了个君爷爷,景王府日后想必更加的热闹。”
“热闹一些倒也不错。”北陵青从她身后环住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你在安阳城的时候,有消息传回来,你在外结识了一个朋友,华朝的朋友。”
“是啊。”书云笺抬眸看了北陵青一眼,有些疑惑的道:“清茉有什么不对吗?我查过她的背景,她虽然是华朝九千岁之妻,但华朝与天垣之间隔了临月国与逍遥国,两国一直没有什么来往,我们之间的接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花清茉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朋友,还有一些怀念的感觉,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有些事情两人虽然都未开口,但彼此都明白,她们都是来自同一处,那个不能称为故乡的故乡。
“她没有什么不对。”北陵青笑了笑,微微俯身,脸贴着她的脸,那样的接近,那样的亲密,“敏敏,我只是提一下而已,你别多想。让我在意的不是花清茉,而是她的相公白紫箫。”
书云笺怔了怔,有些诧异,“你认识白紫箫?”
“五年前见过,也算是相识一场。”北陵青目光深了几分。
书云笺想起白紫萧那张潋滟如妖的脸,再侧头看向北陵青清贵雍容的眉眼,顿时有了一个坏的想法。她在北陵青的怀中转了身,微微眯着眼睛笑着道,“狐狸,白紫萧算是天下第一美人,你怎么不问我,你和他,谁更好看?”
北陵青看着她脸上顽皮的神情,只温和的笑了笑,道:“那你说,我和他谁更好看?”
“当然是白……”书云笺正想出声打击北陵青,以报自己经常被他欺负的仇。但话还没说完,北陵青附在她脑后的手突然用力,她的脸不禁靠向他,被他吻住。
北陵青并未仔细的亲吻她,只是以吻堵住了她的话。很快放开,北陵青继续问她,语气幽幽,“我和他谁更好看?”
“白紫……”她的话再次被北陵青的唇堵住,那柔软的,温润的,带着微微凉意的唇。
再次放开,北陵青再次幽幽的问她,“我和他谁更好看?”
书云笺依旧不畏强权屈服,“白……”
结果显然意见,这次北陵青放开她之后,突然坏坏的笑了起来,“敏敏,你是不是想我吻你,所以才会这般逆着我的意思。若是这么想和我亲近,你直接说,我肯定将你吻的说不出话来。”
书云笺瞪了他一眼,“我这是不畏强权,刚正不阿。”
“别矫情,这些词与你从来无关。”北陵青笑了笑,再次问了刚才的问题,“敏敏,我和白紫箫,谁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