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本来以为此事,只是太子萧延嗣与乾王三小姐书秀珣两个人的事情,可谁知突然之间又扯上了绍敏郡主书云笺,让事情往更加奇怪的方向发展。萧鼎转眸凝视着站在一侧的书云笺,眸光深暗幽远,仿若夜间遥遥天际的一抹光色,格外的寂冷漠然。
一听闻书云笺牵扯到此事,萧绽颜第一个说话:“威胁下人,要将下人做成人彘,这般狠毒的事情绍敏郡主怎么也做得出啊?”她诡秘一笑,右手慢慢悠悠的拨了拨金凤掐丝衔珠步摇垂下的东珠流苏,“不过父皇,儿臣更好奇的是,绍敏郡主为什么要去三小姐的住处?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萧景疏冷漠一笑,俊秀的眉眼间释着冰雪般的寒意,“要将自己王府中的下人做成人彘,这样的威胁下,必然是有什么缘由?总不能绍敏郡主只是凭心情这样做事。但绍敏郡主不许下人们告诉旁人,二皇兄今日去过三小姐的房间,如此的行为看着就像是在掩饰什么。”
萧媚笙拉了拉手臂上挽着的粉色绣折枝绿萼梅披帛,漫不经心的开口:“绍敏郡主与二皇兄的关系打小就不错,二皇兄对待绍敏郡主,也比对我们这些亲皇妹更加的疼爱。今日儿臣还看到绍敏郡主和二皇兄,在乾王府待客的平台上说悄悄话,好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似的。”
如今在厅中的这些人,并非都曾经去过那待客的平台,不过也有不少几个今日是在那儿。加上当时萧绽颜闹了下,萧媚笙所言的事情,他们也都亲眼见到了,而此时想想,似也是有些奇怪。
“平台上的事情也说明不了什么。”萧临宇悠闲自若的笑着,俊逸的脸容看起来格外的逍遥无拘,“是个人总会有秘密。”他、容洛以及桓墨玉三人是在萧延嗣之前没多久赶到此处,当时见着萧鼎还有众人突然离席,他们那桌人觉得奇怪,就让他们三个来看看。书靖幽本也想一起,但他毕竟是今日喜宴的主人物,不好离开。
“宇小王爷也说人总会有秘密,那么在平台之上,二皇兄与绍敏郡主的亲近,是否就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绽颜自是不会放过书云笺,对于替她分辨的萧临宇,当然要出言反驳。
容洛噗嗤笑了出来,对于萧绽颜之言似乎很不以为然,“原以为长公主的话是多么的道理十足,也不过小女儿家的玩笑而已。”他极为淡然的看了萧绽颜一眼,“容洛与云儿时常这般说话,照长公主的意思,我们之间不是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说罢,他走到中央处,向萧鼎躬身一礼,“皇上,还是先问问云儿,听听她的回答,照各位公主和殿下的话这么下去,我们云儿可能会被人说成身上有什么涉及朝廷大事的秘密。”
萧鼎颔首,“是要问问云儿。”他看着书云笺,问:“云儿,这些下人所言是否属实?”
书云笺站在原地未动,穿着的浅青色齐胸襦裙随风慢慢浮起涟漪。裙摆上盛放的绮梦忧昙轻摇宛转,仿佛风中摇曳的花朵。而她头上佩戴的步摇,却连垂下的流苏都纹丝不动,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优雅高远。
“是。”书云笺并未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云儿是威胁过这些下人们,让他们不许说出太子今日去过牡丹堂一事。”
她言语未落,萧绽颜美丽的脸容上已浮现出得意愉悦的笑容,等她说完,萧绽颜立刻添油加醋:“父皇,这件事绍敏郡主果然参与了,保不定是绍敏郡主陷害二皇兄和自己的庶出姐姐。”
她这个猜测,谁都知道不可信。此时,书天怡冷眸看了萧绽颜一眼,凉声训斥,“长公主你说这话有何凭证,若是无,就不要信口雌黄,免得冤枉人。”
“母后,儿臣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所以说与父皇听,儿臣哪有信口雌黄?”萧绽颜见书天怡偏爱书云笺,心中委屈的辨别。
书天怡依旧眼眸淡漠,声音之中有着一种高高在上不容反抗的威严,“本来只是太子和秀珣的事情,因为下人们说云儿威胁他们,不许他们说出太子曾经去过牡丹堂一事,就因为这个,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她的视线先后在萧绽颜、萧媚笙以及萧景疏的脸上划过,“恨不得将这世上的大罪全部往云儿身上套,还真是有心了啊!”
“母后息怒。”萧景疏立刻躬身向书天怡行礼,“儿臣一时失言,惹恼了母后,都是儿臣的错。”
萧媚笙随之跪下认错,“儿臣失言,望母后恕罪。”
见他们二人如此,萧绽颜虽然十分不情愿,却也跪下来,向书天怡认错,“母后息怒,是儿臣的错。”
书天怡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下来,“你们也没有什么大错,本宫也没有生气,都起来吧!”她头上戴着的赤金双凤展翅衔珠步摇闪烁着璀璨的光华,映衬着她的目光,似乎更加的难以捉摸。
三人即刻谢恩站了起来,此时,又听萧鼎问道:“云儿,你为何要做这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这么做?”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看向萧延嗣,显然是觉得萧延嗣利用了书云笺。
“皇帝姑父,云儿威胁这些下人,不许他们说出此事,是怕会发生麻烦。今日从喜宴离开后不久,我的手下向我禀告,太子殿下去了三姐姐的牡丹堂。”书云笺不缓不急的说道,言语平和宁然,“那时哥哥在喜宴上脱不了身,表哥他们也还在喝酒寻乐,没有人与我说话打发时间。我觉着无聊,想着去和太子殿下及三姐姐说话聊天似乎也不错,便就去了。”
“然后呢?”萧鼎对于书云笺此话并没有表示态度,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
“到了牡丹堂,那里的下人们好生奇怪。我自桃源县回来之后没有去过三姐姐的地方,自然不知她的房间何在,就问这些下人们,可是他们不仅不告诉我,还拦着我。”书云笺淡淡的看了那些下人一眼,“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些奇怪,便一间一间去找,找到之后发现……”
书云笺说到这儿突然不说了,视线定格于跪地的书秀珣身上,“三姐姐,你知道我进了你的房间后,看到了什么吗?”
书秀珣心中一紧,似乎有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心脏,狠狠地,用力地抓住了,让她差点失去了呼吸的力气。猛力的咬了下唇,抬头看向书云笺,书秀珣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秀珣并不知道郡主进去过,想来是在秀珣昏迷时发生的事。”
“是,你确实昏迷了过去。”书云笺颔首,唇角含着的一抹微笑,仿佛寒冬腊月凝冰一般寒冷的微笑,“当时,太子也的确在房间中,可我看到的并非是那样的场景。你昏迷在卧榻上,太子则是在一边忍耐着身体中的药性。暖情之药何其厉害,太子若是真对你做了什么,又怎么会那般痛苦的忍耐?”
书秀珣心中更加慌乱,书云笺的话仿佛要将她的谎言完全揭露,给她一种极为害怕的畏惧感。不过书秀珣也并是这样简简单单就出错的人,她依旧是一副受害人的神态,抽噎慌乱的语气,也像极了失去清白的女子,“我当时昏迷了过去,什么事都不知道,郡主所言的事情,我全部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吗?”书云笺抬手抚了抚自己鬓角垂落的发丝,她的指甲圆润光滑,似有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三姐姐为何要说太子夺了你的清白?三姐姐是乾王府的女儿,说话做事之前也该顾着乾王府的面子。”说着,她看向书天栏,轻声道:“父王也是,怎么由着三姐姐将此事闹得这么大?三姐姐失了女儿家最重要的清白,必然会头脑不清,希望还自己一个公道,父王知道这事后也不该这么急着禀告皇帝姑父,至少得询问清楚啊!”
书天栏沉默不言,初闻这件事时的愤怒,已经被此事不停的转变给消磨得几乎殆尽。他看得出来,她的云儿是帮太子,而书秀珣却一口咬定太子夺了她的清白。事情的真相,到这里依旧是模糊不清,他不想再干涉什么,免得闹得更大,更无法收场。
就在此时,出去已经好一会儿的云逸白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太医已经到了,奴才寻了好几位太医来此,免得一人之话不可信。”
“恩!”萧鼎点头,对于云逸白的做法很是满意,“传太医进来。”
几位太医得到传召立刻进了中厅,依礼跪拜。萧鼎挥手让他们起来,吩咐,“替太子看看,是否有何不对?”
太医们领命,立刻一个个替从进来到现在都跪着的天垣太子号脉。一番折腾后,太后们中出了个代表,上前答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有服用过男女相好时的药物,但药性已经解了。”
萧绽颜顿时便笑了起来,语气幽幽,“父皇,依照太医的意思,二皇兄服用药物之后必然是与女子有过什么。可照绍敏郡主刚才那话看,二皇兄也许没有碰过书秀珣。那么就奇了,这药的药性是怎么解了的?终归是要有个女子,这不是书秀珣,难道是绍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