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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浅歌欲言又止,书云笺便知道,这暗中用药之人,应该很麻烦,或者说是,会给容秋芙带来什么麻烦。
“只是什么?说。”书云笺开口,语气带着丝丝阴冷。
浅歌躬下身来,恭敬的答道:“在暗中对王爷用药的人有两个,一人是王爷的近侍梅影,而另一人,是……是……”
“是谁?”书云笺的眸光冷了几分。
浅歌抬头看她,用力咬了一下唇,答道:“是曲阑嬷嬷。”
这个回答是书云笺万万没有料到的,梅影是书天栏的近侍,也是在榻上伺候他的人,书天栏也早有抬她为妾室的心思,但在王府,抬为妾室也没有什么保障,最重要的还是子嗣,梅影这样做,也算是在断自己的路。
至于曲阑,她在乾老王妃身边多年,对乾老王妃一向忠心不二,按道理说,她是不可能做出背叛老王妃的事情,但对书天栏下这样的药,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曲阑已经算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稍稍沉默了片刻,书云笺问道:“这件事,娘有没有告诉父王和祖母?”
浅歌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预言又止。
书云笺敏锐的发现她的不对,目光定格在浅歌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浅歌立刻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颤:“启禀郡主,王妃知道郡主如今一心牵挂着世子的身子,所以她不许我将这些事情告知郡主,以免让郡主分心。早上,王妃去东院请安时,将此事禀告给了老王妃,但老王妃不相信曲阑嬷嬷会做这样的事情,便以为是王妃故意陷害曲阑嬷嬷,如今已经在东院闹得不可开交。”
书云笺立刻站了起来,走向房间外面,嫦静和玉案见状立刻跟了过去。
到了东院,书云笺直接走向中厅,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坐在上位满脸怒气的乾老王妃和一脸阴沉的书天栏,跪在地上的梅影与曲阑,以及站在一边安然若素的容秋芙。
见到书云笺,书天栏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云儿,你怎么过来了?”
“云儿听说找到了幕后黑手,所以便想着了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对主子下毒手?”书云笺缓步走来,到书天栏与乾老王妃面前时行了一礼:“祖母,父王。”
乾老王妃冷冷的看她一眼,目光随之看向容秋芙,笑容嘲讽:“王妃,你的女儿果然是护你,老身刚发火没多久,她便赶来了,真是母女情深啊!”
容秋芙长睫微动,神情如旧,她侧头看了书云笺一眼,眼神温暖宠溺。
书云笺对于乾老王妃的讽刺只是很平和的笑着,目光沉静,她走到容秋芙身侧,伸手挽住容秋芙的手臂,“祖母说得对,云儿一向很孝顺,所以只要云儿在,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娘。”她拉着容秋芙往后,让其坐在一侧的紫檀西番莲兽纹太师椅上,而自己则是坐在容秋芙的旁边。
见她这般无礼放肆,乾老王妃更加怒火中烧,正欲出声呵斥,书云笺幽幽静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祖母,您是长辈,长辈就应该有长辈的样子,长辈的气度,若是自恃长辈的身份肆意而行,又如何能让晚辈尊敬?”书云笺看着乾老王妃,唇角的笑容温和而又淡漠。“祖母,您说云儿说的可对?”
乾老王妃被她这么一顶,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祖母不说话,应该就是默认了云儿之言。”书云笺笑了笑,目光转向容秋芙,笑容顿时温暖了起来,“娘,给云儿说说,这件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容秋芙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抬手抚了抚书云笺发。
“十一年前,梅影初次得到王爷宠幸后,曾怀有身孕,但她怀孕三月却意外小产,我前不久才得知她已经无法再受孕。在她到王爷身边伺候时,利用近侍身份,在王爷膳食、茶水中下毒,此事梅影已经认错,证人是药铺的大夫,据他所说,梅影这十年一直从他药铺中购买那种毒药,另有药铺中的其他人为证,药也在她的房间中搜寻到,也有府中的下人作证,说看到梅影下毒。”
“两年前,曲阑外甥女成为宴儒的通房丫头之后,曲阑便对王爷心生怨恨,下毒之事揭露以后,梅影便与曲阑合作,让她替自己下毒,娘派人在曲阑房间中找到了毒药,而她此番下毒之时也正好被我抓获,人证物证俱在,都在外面候着,随时可以宣进来问话。”
乾老王妃的脸色瞬间阴沉,右手抬起颤抖着指着容秋芙,怒道:“容秋芙,到现在,你还要诬陷曲阑是不是?”
容秋芙看向乾老王妃,语气不变:“梅影也已经承认与曲阑合作对王爷下毒,曲阑虽然未亲口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过,若是真的冤枉了她,她为何一言不发、甚至毫不反抗?母妃难道因为曲阑伺候您多年,所以便直接忽视是非黑白,偏私自己的人。母妃这样做,可曾想过王爷……”
“闭嘴!闭嘴!容秋芙,你给我闭嘴!”乾老王妃再也听不下去,嘶声呵斥容秋芙。“你给我滚,这件事我绝对不相信你,滚,快滚!”
容秋芙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静然的看着此时完全失了冷静的、衰弱的、苍老的,乾王府最高高在上,且不可违背的女人。
在她吼完之后,书云笺慢慢转眸看向她,冷冷道:“娘亲所言脉络分明,事实清晰,人证物证俱在,亦无任何荒诞之处,就算是皇帝姑父听到,也一定会认为她所言甚是合理,绝非诬陷伪造之言,孙儿实在不明,祖母并没有看过人证物证,为何就这样直接确定娘亲是诬陷?”
她这话如同刀子一样扎进乾老王妃心中,搅动着她心中一直以来无法消除的对容秋芙的仇恨。静了片刻,她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射向下方跪着的曲阑,声音又急又躁:“曲阑,你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容秋芙诬陷你,你这样告诉我。”
如此的言语让书天栏脸色阴沉,他站了起来,走到乾老王妃面前,伸手按住她因为发怒抖动不停的肩膀。
自上而下俯视自己的母亲,书天栏的脸色犹如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阴霾深重,而他的声音,也是一种如冰刃一般的冷寒与无情。“母妃,您年纪大了,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费神,还是一切都交由儿子来办吧!”说完,书天栏站直身子,出声吩咐:“来人,送老王妃回房间休息。”
门外的下人走了进来,刚碰乾老王妃的衣服时,被她猛然甩开,厉声喝道:“大胆。”
下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到底如何是好?一边是王府最高掌权人,一边是他的母亲,这让他们该听谁的话?
此时,书天栏转过身子,背对着乾老王妃,负手而立。“本王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送母妃回去休息。”
面对乾王府最高权力者的命令,下人们自然不敢不遵随,刚要扶乾老王妃离开时,便听到眼前老人冷厉的声音。
“天栏,你这是要拿你乾王的身份来压我吗?”乾老王妃目光如刃的盯着背对自己的亲儿。
书天栏慢慢的转过身,脸上的神情不含一点笑意,目光更是没有一点温度。“母妃,您是长辈,儿子一直以来都很尊重您,即使您对芙儿那般不公,儿子也没有当面说过母妃的半句不适,芙儿也未曾有过什么怨言,可是母妃,您刚才实在太过分了。此事涉及乾王府的子嗣,涉及儿子,母妃您想过吗?若是曲阑当初是夺命封喉的毒药,如今儿子已经不在您的面前了。您对芙儿有偏见,所以任何事都针对她,即使是这样有理有据的真相,你也丝毫不看在眼中,只想对付她,母妃您的偏见已经让您连儿子的命都丝毫不在意了吗?”
此番话字字如刀如刃,再次刺入乾老王妃的心中,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对自己失望透顶的表情,一时间突然悲从心中而来。
瘫坐在太师椅上,乾老王妃有些住不住抓住一边的扶手,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的出声,语气虚软无力,充满了妥协的味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房休息,此事天栏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看了曲阑一眼,那个陪了她几十年经历太多风雨的人,是她最信任的人
“曲阑跟了我那么多年,就算有错,天栏你看在我的份上,饶她一命。”
书天栏凝视着自己一直强势如山,如今却显得格外衰老虚弱的母亲,心肠忍不住软了下来,他点头,答应乾老王妃:“母妃,儿子知道了,您去休息吧!”
“好。”
乾老王妃从中庭离开之后,书天栏坐了下来,目光冷锐的凝视着地上跪着的曲阑以及梅影。一个是在他身边伺候十几年的女子,一个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女子,两个人于他来说都不仅仅是普通的王府下人。
“曲阑,梅影,王妃刚才说的那些理由,本王相信,但本王也相信这一定不是唯一的理由。如今这时候,你们有什么话要告诉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