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云笺很纳闷,就算她现在不宜留在景王府过夜,但也没有必要这么避讳,非得隔日才过来。还是,明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他不许自己来此。
想到此处,书云笺停下脚步,目光幽幽的盯着他,脸色阴沉。“狐狸,明日会有什么事情吗?”
北陵青停下看她,俊雅绝伦的容颜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染上了一道无法散去的阴影。但他却是在笑,笑容温润优雅,宁和的仿佛经久不变的时光。
“苏爷爷说,明日要先替我行一次针瞧瞧情况,大概需要三四个时辰。你也知道名医架子都大,他行针时不许旁人在身侧观看。所以,你就算来了,也只能呆在外面等待,不能陪我,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来。”北陵青淡淡的笑着道。
“是这样吗?”书云笺有些不相信。
“应该是这样。”北陵青继续微笑着,眉眼温润清浅。
书云笺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要是相信他这话,八成是脑子坏了。不过北陵青既然用这理由来哄自己,她想明日她大概真的不适宜来景王府。
“我知道了,狐狸,后日我再过来。”书云笺妥协的点头,神情稍稍平和了一些,不复刚才的阴沉。
北陵青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道:“敏敏真乖。”
乖你大爷!书云笺在心中暗骂。
半个时辰之后,书云笺便回到了乾王府,北陵青只将她送到王府门前便回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遍,要她明日乖乖的,不要暗中做蠢事,比如偷偷去哪儿。书云笺无语瞪着他,差点举手发誓,以证明自己一定会乖,一定不会偷偷去景王府。
回到云笺阁,书云笺躺在罗汉床上发呆,手中抱着浅歌新做好的月白色紫藤花滚边云纹抱枕。
过了大概半刻,一侧的窗户传来了奇怪的声响,书云笺立刻起来去查看,刚走了几步,便看到窗户边站着的云卿,以及她身后坐在窗沿上的兰隐。
云卿身穿一件白色折枝红梅长裙,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秀雅精致的小脸在烛火的映衬下越发的秀致无双。而她身后的兰隐,依旧是如刀般冷冽的白衣,衣袍拼接的红色锦绸上,白色的梨花一如既往的清冷。
“姐姐。”云卿见到书云笺,立刻唤了她一声。随即,她抬头看向身后的兰隐,“兰隐大人,云卿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和姐姐说话,你要等我啊!”
兰隐低头看她,俊美无俦的脸容上没有一点笑意,眉眼之间也尽是清冷漠然。他点头,冷寒如冰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味道。“去吧!”
“嗯!”云卿高兴的应了一声,快速的走到书云笺面前。
书云笺拉着她走到一侧的贵妃榻边坐下,手不懂痕迹的替她号脉,见无事,便改为拉她手的姿势。“云卿,上次在天塔,那些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云卿摇了摇头,大大的黑眼睛注视着书云笺,眼神干净。“他们没有伤害我,只是把我打晕了而已。在晕倒之前,我听见他们说要用我当诱饵引姐姐去救我。姐姐你其实不用去的,毕竟云卿和姐姐只是几面之缘,而且如果姐姐不去,姐姐在意的那位哥哥大概也就不会受伤了。”云卿秀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的黯然之色。
书云笺看着她,心道这个小云卿虽然才七八岁,但是却聪明灵透的很。她笑了笑,抬手拍着云卿的头,“是啊,姐姐和云卿的确只是几面之缘,的确没有必要冒着危险去救你,当时我也是这样决定的。”
“那之后为什么又去了?”云卿有些不解。
书云笺依旧温和的笑着,声音轻柔:“一想起你叫我姐姐时的样子,便觉得如果不去,大概会后悔一生,所以就去了。”
云卿眨了眨眼睛,依旧眼神干净的看着她。“姐姐不后悔吗?你重要那个人受伤了,听兰隐大人说,是很重的伤,大概好不了了。”
书云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坐在窗沿上的兰隐,他清俊完美的侧脸依旧透着冷漠的气息,但似乎又多了什么以前没有的东西。
转头继续看着云卿,书云笺知道这个小姑娘大概将一切都怪罪到了自己身上,她可能认为现在的情况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
“云卿,这件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不用自责。一切的事情都是有人暗中安排,会成现在的状况与你无关,也怪不了任何人。”书云笺抚着云卿的脸,继续道:“姐姐说这话不是安慰,而是事实,你若是相信姐姐,就不要多想,好好的跟着你的兰隐大人就够了。”
“姐姐……”云卿看着书云笺,小脸之上似乎满是纠结。她咬了咬自己的唇,言语之中透着不确定。“姐姐你的意思是,有没有云卿,这件事情都会发展成现在的情形吗?”
对于这小姑娘的聪慧,书云笺真想给她点个赞。
“是啊,我和你大概都只算是炮灰,狐狸和你家兰隐大人才是主角。”书云笺的手点在云卿的睡穴上,小姑娘想问她什么是炮灰都来不及就已经睡着了。
兰隐见此,立刻翻身落地,走到贵妃榻前抱起云卿。虽然知道书云笺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对云卿下杀手,但他还是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书云笺看着他的动作,唇角不禁露出一丝揶揄的笑容:“兰隐,你对自己的父母大概都没有这么好过,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对这么个小丫头如此照顾,他们定然会哭的。”
兰隐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如冰,没有丝毫的温度。“郡主点了云卿的睡穴,大概不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自然不是。”书云笺摇了摇头,想到大火那夜的事情,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抓云卿的人,自称与北陵青无仇,与兰隐无仇,但他和楚家有仇,和蓝氏鬼卫有仇,如此看来这应该是世仇。不过能让和楚家与蓝氏鬼卫同时为敌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你有什么印象吗?”
兰隐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云卿离开,显然是不准备与书云笺谈论此事。
对此,书云笺早已猜测到,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反而觉得这样的行为才符合他。
“兰隐,虽说如今你听从书月楼的命令,和我之间算是对立,不过这件事情,我和云卿都已经不算是局外人,至少暗中那人认为不是,否则,他不会将我和云卿拉到了与楚家、与蓝氏鬼卫的仇恨中。”书云笺很平和的开口,神色异常冷静。
兰隐的脚步停下,视线不觉看向怀中的云卿,目光冷淡如初。
书云笺看着他的背影,继续道:“我没有想过要与你合作对敌,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云卿,她叫我姐姐,我自然也希望她能够平安幸福的长大。像你这样时常将她丢在一边去办事,很容易让她陷入危机的。”
兰隐转头,眼神极冷的看着书云笺。过了片刻,他动了动唇,声音冷漠而又凝重。“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有事。”
“那就好。”书云笺点头,“在你为主子办事,实在没有办法分身保护她时,可以将她送到我这儿来。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相信我才行。”
兰隐不说话,只是抱紧云卿,从房间中离开。
翌日。
书云笺醒的很迟,因为昨夜兰隐和云卿离开之后,她便进了实验室研究关于寒毒火毒的解毒之法,直到丑时才歇下。
坐在紫檀木嵌白玉兽纹西番莲六角桌前,书云笺一边喝粥,一边瞅着霸占一盘千层奶酥的护舒宝。
看了一会儿之后,书云笺突然放下瓷勺,道:“护舒宝,替我办个事好不好?”
“爷拒绝。”护舒宝没有看书云笺,直接拒绝。
“有好处,还拒绝吗?”书云笺盯着护舒宝,在自己说好处的瞬间,护舒宝便抬起头,双眸紧盯着她。
“什么好处?”
书云笺眨了眨眼睛,道:“奶娘和君颜做的糕点,一人五种糕点,够不够?”
护舒宝立刻飞了起来,落在她的肩膀之上。“说吧,想要爷给你做什么?”
“去监视狐狸一天,能不让他发现最好。”书云笺侧头看着它。
护舒宝动了动翅膀,道:“主子的地方,有很多人在暗处,这些糕点不够。”
书云笺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这家伙怎么这么精明?竟然还和自己讨价还价起来。“外加这个月每天多一盘糕点,怎么样?”
“那爷去了啊!有什么不对,明天回来告诉你。”护舒宝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刚飞到的门口的时候,它又折了回来,将剩下的一块千层奶酥叼起来飞走了。
对于护舒宝这行为,书云笺感觉有些好笑,但又觉得很好玩。拿起瓷勺,她继续喝粥,喝了几口之后,浅歌进了房间。
“郡主。”浅歌对着书云笺行了行礼。
“怎么了?”书云笺看了浅歌一眼,继续喝粥。
“启禀郡主,早上浅歌替王爷诊脉时发现王爷脉象有异,应该是昨日又服用了那种药物。”
书云笺的视线转向浅歌,喝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盯着浅歌看了一会儿,秀雅的脸容渐渐变得淡静沉稳。
“是谁?”
浅歌脸色一变,低下头道:“启禀郡主,昨日……昨日王爷除了在自己的乾院用膳之外,只在……在王妃以及老王妃的院落中呆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