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魄姰的话让书云笺一愣,眸光立刻暗了下来。对于淑宁长公主萧魄姰、赵王萧何以及陈王萧衍这三人,她的确是不熟悉,但是从今日来看,这三人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至于北陵征和楚浮,这两人自小看着她长大,她自是熟悉的很,他们在天垣都是能够屈指一动天下乱的角色。
而萧娥皇,书云笺自从知道自己与萧娥皇相像时,便暗中调查了她的事情。
萧娥皇和萧宪媃是昭敬太后诞下的一对双生花姐妹,两人的容颜、性情都甚是相似,自小便受尽万千宠爱。
年幼时她们一同拜天机老人为师学武,武功据说都极高。不过,萧宪媃不喜欢宫中的束缚,所以在二十一年前,她十三岁时便离开了盛京,自此再也没有回来。因此,最年幼萧娥皇更是受尽父母手足的宠爱,在天垣可谓是尊荣无双,而她自己更是文武双全,曾在与扶桑的水战之中大破敌军二十万,歼敌五万,名震天下。
如此手段的这些人,花了十年都未查清一人的状况,此人到底是有多么的通天彻地的本领。
“长公主,你们花了十年都未曾查清‘他’的事情,那么即是说你们从未与‘他’交手,也不知‘他’身处何方,如此踪影莫测而又神秘的人,皇上又是如何找到这个‘他’?”书云笺越想越觉得奇怪,既然这个‘他’这般的神秘,萧鼎是如何寻到这个‘他’?又是如何与‘他’结盟?毕竟,有这样能耐的人,怕是看不上权力地位,萧鼎到底到底用什么条件让这个‘他’与自己合作?
对于此话,萧魄姰只是一笑,声音凉淡:“此事我们并不知晓,不过这个‘他’既然能够避过我们这么多人十年的调查,那么萧鼎想要找到‘他’定然是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自己找上了萧鼎,主动与萧鼎结盟。”
话至此处,萧魄姰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唇角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无踪。“我不知道这个‘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是若不是‘他’的存在,我萧魄姰怎么会落至如此田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生只能困于此处,永不见天日,若是不这个‘他’,我怎会如此?怎么如此?”
萧魄姰紧咬的齿间慢慢流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色彩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妖娆。
见她这般,萧何立刻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表情无奈到了极点:“长姐,事情到如此田地,说这话只是在多费口舌。”说着,萧何抬头看了看周围,苦笑了笑:“这处冰宫就是我们此生的归宿,我们逃得出冰宫的束缚,却逃不出自身的束缚,想要活,只能呆在冰宫。”
萧何的言语让书云笺愣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是出声问道:“王爷,你刚才的话是何意思?什么叫你们只能呆在冰宫?你们不是被困在这儿无法出去吗?”
“哼……”
此时,萧魄姰冷笑了一声,目光注视着书云笺,语气张狂邪肆:“这冰宫的确巧夺天工,世间难寻,其中布局更是千变万化,可以随时用机关改变。但是这世上只要是人造出的事物,就一定会有缺点,世上不存在完美的东西。我们在这冰宫十几年年,这里的每一处我们都了若指掌,想要出去也简单。只是……”
萧魄姰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臂,将衣服缓缓的拉开。当看到她的手臂时,书云笺愣了一下,她的手臂上全是极为严重的烧伤痕迹。
“十七年前,父皇与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定下约定,谁能最先完成他交代的事情,谁便是天垣下任储君。”萧魄姰的声音倏然温柔了下来,连目光都柔和了很多。“当时定下约定后,我们五人曾说过,无论是谁为帝,他人都不得有夺嫡之心。而结果,是娥皇最先完成,按照约定,她便是天垣新帝。”
“然而……”萧魄姰的脸色骤变,语气重新回归了最初的冷漠。“然而萧鼎不服娥皇为帝,在父皇下旨前毒杀了父王,改了传位圣旨,天垣帝位落到了他的手中。”
“当时,我们倒也没有反对,毕竟我们与父皇的约定乃为口头之约,在朝堂之上不能算数,就算说出也不会有人相信。娥皇当时也说,就将储君之位让于萧鼎也无妨。”
萧魄姰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轻笑了笑,语气变得柔和:“娥皇那丫头本就无所谓帝位,她只是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罢了。对于帝位,她都没有坚持,我们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
说到此处,萧魄姰的表情已经不知道是阴沉还是其他,书云笺感觉,她此时仇恨而又绝望,愤怒而又无奈。
“在萧鼎登基之后没多久,我们发现是他毒杀父皇,为的就是那个皇位,于是我们四人便准备将萧鼎拉下皇位,为父皇报仇。不过他那时已经暗中与‘他’结盟,靠着‘他’的帮助,我们四人合作都输给了萧鼎。最终,他将我们四人困于娥皇公主府,让我们**而死,娥皇死于这场大火之中,我们三人则逃过一劫。不过之后萧鼎又要对我们下杀手,在那时,楚浮用天垣王朝五年的河运以及璇玑阁一年的进账银两,向萧鼎换了我们一命。而我们因为在火中身中火毒,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能在极为寒冷的地方才能避免火毒发作,所以萧鼎便将我们送入了冰宫,让我们终生看守女姝之墓。”
萧魄姰的话刚落音,萧何转头看向书云笺,道:“书家的丫头,你知道天垣王朝五年的河运有多少银两吗?你知道璇玑阁一年又有多少银两吗?”
书云笺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北陵青,楚家的事情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注意到书云笺的目光,北陵青稍稍侧目望她。他的眉目在此处光芒的照耀下格外分明,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好似宇宙尽头无尽辽阔的黑洞,仿佛一眼便能吞噬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此时他的目光之中,隐隐的可以看到一丝如孤峰绝颠般的冷寒。
“楚家一年的河运也赚不了多少银两,大概一两百万两,不过掌控河运便能从中谋利,若是我那皇兄有心,一年至多能有千万两白银,至于璇玑阁一年,应该也有千万之数。”北陵青语气平淡的说道,神情依旧从容不迫。
“是啊,萧鼎只要有心,便能有六千万两白银落入他的手中。他会放了我们,不是因为他念及骨肉之情,念及血缘关系,只是因为楚浮花了六千万两白银买我们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
萧魄姰大笑起来,语气听起来有些癫狂:“楚浮只是我们的好友,便花费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银两救我们,而萧鼎,我们的手足,他却一次两次的杀我们,最终放了我们,也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命值钱,他就是这样的畜生,不是人的畜生。”
骂完之后,萧魄姰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停止发笑,目光看向北陵青道:“你刚才叫萧鼎皇兄,这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青的父母去世,之后便被青的外公接回了楚家,在楚家呆了四年之后才回到盛京。皇兄悯我无同胞兄弟,便认了我为弟,如今天垣都称青为九皇叔,青在天垣王朝如今也算是极尽恩宠之人。”北陵青看着萧魄姰,温声的回答,语气淡定温和。
萧魄姰听着这话,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北陵青面前。她看着北陵青,目光沉哀悲痛,神色无奈绝望,但是她的唇角之上却有一抹笑意。
她看了北陵青片刻,随即双膝一曲,跪在了北陵青面前。
这般动作让北陵青有些诧异,虽然他脸上的神色未变,但是目光却发生了些许晃动,他刚要抬手扶萧魄姰起来时,萧魄姰出声制止了他。
“孩子,这是我们该做的事,多谢你娘亲当年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救我们。”萧魄姰说完便重重给北陵青磕了一个头,萧何见她这般,也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待两人起来之后,书云笺有些疑惑的询问:“长公主,王爷,浮姨只是花费了一笔巨额银两救你们,这对楚家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你们为何这样?”竟然向一个晚辈跪下磕头,这样的事情,书云笺怎么也想不通?
“巨额银两?”萧魄姰对着书云笺摇了摇头,唇角浮现出一丝好笑的神情。“小丫头,你以为楚家为何能够在天垣有如此大的影响?我告诉你,楚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即使是当时家主楚浮的命令,那些手底下的人也不会愿意让出五年的河运。楚浮当时为了这个,绝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萧魄姰的解释让书云笺一愣,她侧头看向北陵青,出声问道:“是吗?”
“嗯,那些人的确很顽固。”北陵青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萧魄姰,道:“长公主,青有些事想要问你,不知能否回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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