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云笺顿时愣住,有些不相信的回过头去。北陵青从楚家回盛京之时,萧鼎曾让他入国子监学习。但北陵青不愿,与萧鼎定下约定,若他能够胜于国子监中的太傅,便不浪费时间在国子监上。
当时,总共设了十场比试。吟诗作对、书法作画、棋类对弈、乐器相较、骑射打猎、天文术数、地理习俗、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以及兵法布阵,十场比试,北陵青十场全胜,萧鼎便没有再提此事,北陵青也不曾再踏入国子监一步。
书云笺还记得,在这场比试之后没多久,北陵青三个月内便平定了西延叛乱。紧接着,在与扶桑交战时,更是以一人阻挡住了十万扶桑大军,被扶桑人成为神玦。
扶桑与天垣文化不同,玦之一字在天垣代表半环形玉石,而在扶桑,玦字代表一半。
神玦的意思是神的一半,即神之子。
而在天垣,世人是皆都以这样一句换赞誉北陵青。
素手玄衣君如玉,运筹帷幄世无双。
望着骑射场中突然出现的玄衣少年,以及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些失态的大家闺秀,书云笺觉得,她挺能理解的。其实,她心中清楚,撇去她对北陵青的成见以及讨厌,北陵青或许真的像扶桑国人所说的那样,是神玦,是神之子。这世上或许有人可以在一个方面胜过北陵青,但想要全胜北陵青的人,书云笺觉得,这世间恐怕是没有。
北陵青在骑射场中走动,看起来似乎是在寻找某人。他身后跟了两人,分别是楚葻以及楚藜。书云笺见他走到书靖幽面前,说了什么话后,便从骑射场离开了。
见此情形,书云笺也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回到了幽州种植兰草的地方,准备帮他。
不过,书云笺回到那里的时候,幽州已经离开,地上还留有一半的兰草以及工具,一看便知道幽州将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完之后便离开了,这剩下的,全部都是留给她的。
对此,书云笺只是笑了笑,卷起袖子开始种植兰草。在桃源县时,书云笺也有在桃源山庄种植药草,所以这事难不倒她,不到半刻,她便将所有的兰草种好,而且还从一边提了桶水浇花。
一切做完之后,书云笺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抬眸之时,离她五米左右的玄衣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敏敏。”
一见到北陵青,书云笺立刻转身背对着他,装作没看到,抬步就准备离开。但刚走两步,北陵青便移至她的前方,眼神幽邃深暗。
“往哪儿去?”
“看不见你的地方。”书云笺对着北陵青一笑,笑容明媚灿烂,如春波流水,潋滟旖旎。
“你想看不见我,估计没可能,若实在不想见我,回去割脉吧,死了之后便见不到了。”北陵青上前,走到离书云笺一步之遥的距离时停下。他将一本淡紫色流云纹外壳的折子递给了书云笺,语气不变的温良慵懒:“这是我们行礼时去天垣寺观礼的名册,你看看哪个人不喜欢,我这就去回绝。”
“其实,我最不喜欢你,要不你别去了。”书云笺并未打开折子,只是抬眸望着北陵青,笑容狡黠奸诈。
听到此话,北陵青的双手附到了书云笺的脸上,动作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别做梦了,敏敏。”北陵青笑了笑,笑容宛若月光流水一般。
“既然如此,这东西不看也罢。”书云笺将折子还给北陵青,从头到尾都未曾打开看过。
“给你个机会后悔。”北陵青的手从书云笺的脸庞上移开,但他也未曾接过书云笺递过来的折子,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笑容宛若最无暇的玉石,柔软而又高雅。
对于此话,书云笺只是一笑,声音温和随意:“这个机会,我不要,你留给别人吧!”
“好。”北陵青从书云笺的手中接过折子,眉目如画温润,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测。他的唇微微一动,似乎准备说话,但还未出声,远处的动静让北陵青的神情变了变。
瞬间,他的眼眸闪过一道冷锐杀气,一旋身到了书云笺身后,迅速地伸手握住自她身后撕裂着狂风而来的利箭。
书云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明白北陵青此刻的动作意欲为何。迟疑了分秒时间,她慢慢的侧过头,眼眸中一点一滴映入北陵青的右手。
他的指尖萦绕着一点鲜血,殷红刺目,顺着血迹往上,便能看到他的手中抓着一支利箭,手指上血液流淌。他手上的肌肤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如玉石一般温润柔软的光泽,此时鲜血萦绕,仿佛红梅白雪,格外的妖娆。
“敏敏,你的人缘真差,第一日来国子学便有人这样对你,你到底是多招人讨厌啊!”北陵青低头,微微俯身,唇附在书云笺的耳侧说话。她的声音温润,却又含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讨厌我,更别说旁人了。”书云笺抬头,语气与刚才相较,并未有什么改变。但是当她看到北陵青的表情时,突然有些失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其实,北陵青此刻看起来一如往常,神情从容不迫,唇角似笑非笑。但书云笺觉得,她似乎看见,北陵青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在刹那间变得阴沉危险,仿佛一直操控着一切计划,一直看透了全盘棋局的帷幄。
愣了片刻之后,书云笺抓住北陵青受伤的手,将箭从他的手中拿掉。随即,她打开北陵青的手心,一道几乎横亘了他手掌的伤痕,清晰而又刺目。
见此情形,书云笺双眉蹙起,她伸手蘸了蘸北陵青伤口的鲜血,闻了闻后,放心下来:“箭没有毒。”
说完,书云笺抓住北陵青的手,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抹急切。
“狐狸,我带你去包扎。”
两人走了几步,书云笺听到身后北陵青发出浅浅的笑声,“敏敏,我成日欺负你,你该恼我才对。怎么我受伤你这么紧张?连男女授受不亲这话都不顾了。”
虽然知道北陵青是在说笑,但此时书云笺当真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停下脚步,书云笺握紧北陵青的手,神情沉暗的有些吓人。转身,书云笺望着北陵青,神情瞬间温柔了下来。
“是啊,臭狐狸,你成日欺负我,我自然恼你,可是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我半分,更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我分得清,谁真正对我好,谁真正想害我?”
听到书云笺的话,北陵青轻笑了一声,笑容温良,“敏……”
北陵青突然住口,目光冷寒的看向一边。与此同时,他的手猛然用力,书云笺身子立刻倾向前方,倒入他的怀中。
“铮……”利箭刺入树木的声音传入耳中,狠劲有力,冷锐无情。
书云笺愣了一下,从北陵青的怀中抬起头。转身,她看了看插入旁侧树木上的利箭,目光随即看向骑射场中。不过,距离太远,她并未看到什么。
“别看了,他不会让你发现证据。”北陵青与书云笺一样,目光注视着骑射场。只是,他唇角的笑容太过漫不经心,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是谁?”书云笺离开北陵青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
“萧景疏。”北陵青并未瞒着书云笺,而是很直接的告诉了她。
听到此话,书云笺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嘲弄而又讽刺。萧景疏既然敢在北陵青与她在一起时利箭相对,想来是知道北陵青会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他这样做,想来是要警告自己。
“呼……”书云笺轻呼了一口气,没有再说其他,只是拉着北陵青向前走。到了一处石桌旁,书云笺让北陵青坐下,随即替他包扎。
从北陵青伤口的深浅大小,书云笺便能萧景疏射箭时的力道。看来,萧景疏虽然知道不会杀了自己,但他射箭时却抱着杀人之心。她的警惕性一直不好,若是刚才北陵青,她必然会中箭。
“狐狸,抱歉。”书云笺看着清晰干净的伤口,那隐隐看到的白骨让她觉得很对不起他。毕竟,若不是为了自己,北陵青绝对不会受伤。“是不是很疼?都已经见骨了。”
“我不疼。”北陵青轻笑了笑,未受伤的那只手捏了捏书云笺的脸,声音温良:“敏敏,你可别愧疚,你若是对我愧疚了,定然不能好好和我作对,那多无趣啊!”
书云笺听到这话,立刻笑了起来。她靠近北陵青,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捏过之后,书云笺愣了一下,目光疑惑的看向北陵青:“狐狸,你怎么不躲?”
“今天懒。”北陵青淡淡的回了一句,语气漫不经心。
“那你日后天天都这么懒吧,那我就能时时这样了。”书云笺说着,手中的力道加重,捏了一下之后,便松开了。
随即,她拿出金疮药替北陵青上药,上好药后她将手身后锦囊之中,不动声色的从实验室中拿出了绷带替他包扎。而在此书,北陵青突然开口,声音温良如玉。
“楚藜,传令下去,说本世子在国子学骑射场被人误伤,国子学太傅监察不力,皆关押入牢三日,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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