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明前山下的小镇上，一个少年从出租车上下来，甩了甩头顶的绿毛。
司机师傅帮他开了后备箱，把行李拿了出来，看了一眼还在对着反光玻璃臭美的少年，努了努嘴。
“小伙子，年纪轻轻……”他欲言又止。
“谢谢，”江煦抬手给了他一张红票子，潇洒往前走，摆手道：“不用找了。”
司机师傅跟红票子上的人互相瞪眼，没想到看着年纪轻轻，倒是出手大方。
他没有想到，江煦这是习惯了在国外给小费，一时没改过来。
此刻的江煦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二少年，伪装出话唠轻浮的模样，是为了隐藏身份，更好地打探消息。
拖着行李箱一路走到那个熟悉的酒吧门口，Sem帮他搞到了钥匙，能在这儿暂时住一阵了。
箱底下的轱辘闷响，卷帘门前的男人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看向他：“你是？”
“啊？”江煦指了指自己，又看男人一副都市精英打扮，与他差不多身高，约莫四十岁，华夏人模样，一脸疑惑：“你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吗？”
他还记得前一晚Sem跟他说过，会让信任的人过来保护他。
“什么？”男人没明白，略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你认识莫清云？”
江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下脸来：“你找他什么事？”
“工作，”男人的话非常简洁：“你倒底认不认识？”
他眼里的Ken就是混混模样，说话轻佻，不太靠谱，不像是莫清云手下的人。
“算……认识吧？”江煦略加思索，感觉他应该不会敌人。
“这三年里，我都没办法联系到他，”男人上前两步，盯着他上下打量：“你是他的员工？看着不像。”
“哦！”江煦恍然大悟，摘下假发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出门的打扮，我刚从国外回来，是他的员工。”
他也不会傻到跟一个陌生人说自己是莫清云的养子，万一敌人已经渗透到华夏了呢？
“你老板呢？”
“在m国。”江煦礼貌地笑着回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电子钥匙，按了一下，卷帘门就自动打开了。
“先进来坐坐？”他拉住行李箱，通过虹膜锁，一边往里进还一边朝男人招手：“别客气！”
男人有些犹豫，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眼看着门就要关了，长腿一迈，走了进来。
江煦把行李箱放在了一边，顾自找了个两个杯子，拿了瓶酒出来，简单冲洗了一下，放在桌上。
“这里不常来人，有点脏，你自己擦擦吧。”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熟练地把酒摇出气泡，倒了两杯。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条纸巾，仔细擦了擦吧台前的高脚凳，才缓缓落座。
“松子酒，国外进口的，放了好几年，味道应该不错，”他把酒推到男人面前，一双眼睛盯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微黄的酒水在昏暗的环境里莹莹泛着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放多年的松木气味。
“我姓冷，是菲达的合作伙伴。”男人只介绍那么多。
姓冷的，最近又有和菲达合作的，除了冷峻哪还有别人？
他低头抿了一口酒，入口微涩，却唇齿留香，的确是好酒！
“菲达近几年情况不是很好，你在国内应该也听说了吧？”江煦装作不在意地看向他口袋里露出来一部分纸，只能看清两个大字“冷氏”。
冷峻沉默，举杯喝了一大口酒：“是什么原因？被对家针对了？”
“我只是个小员工，”江煦一笑，喝了口酒：“菲达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呢！”
“小员工让你独自来这里？”冷峻抬眼看着他，却见他从容地回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总感觉这个人在菲达很特别！
“我就过来打扫一下，”江煦挠了挠脑袋，无奈道：“毕竟现在菲达情况不好嘛！正在裁员，我得找点有用的活干，才能努力留下来啊！况且我祖籍是华夏的，回来正合适。”
理由编纂得头头是道，连江煦自己都要信了。
“那菲达还能干什么？之前的合作呢？”冷峻不悦，从口袋里抽出当时的那份合约，展开来：“当年签了十年约，时间已经到了，菲达除了一台简单的全自动体检仪，再也没别的产出！这台破机器到现在都没有寄过来，说什么还在试验阶段！”
他冷笑一声：“试验了五年吗？一点结果都没有？”
“唔，”江煦无从回答，他甚至都不记得实验室里摆过这样的机器没有，敷衍道：“这样啊……”
冷峻压下怒气，指着纸张下面的一行小字：“当初菲达签的是十年内未有产出，以三倍违约金赔偿。”
“你原来是来讨违约金的！”江煦打了个响指，放下心来：“早说嘛！钱多的是，肯定赔你！”
“你能做菲达的主？”冷峻挑眉，托腮看他：“你是新的秘书？”
江煦摇头，僵住一瞬，探身上前问道：“之前你们的订单是迪恩谈的吧？那个高瘦戴着眼镜的男人。”
“怎么了？”
“他上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有没有通知你别的事情？”江煦的神情略显严肃，语速都加快了不少。
“好几年没联系，大概也是五年前。”冷峻回想了一下说道：“那时他还说仪器在试验阶段了，马上送样机过来。”
五年前……江煦脑海里灵光一闪，应该就是迪恩把这单生意送给了菲达的对手公司。
他从未听莫清云提过公司里在做什么体检仪。
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又是好几种科技混杂，肯定没单独做的准。
“你能联系到莫清云吧？”冷峻问道。
江煦点了点头，虽然可以但他不敢，怕莫清云大发雷霆，跑来帝京杀了他。
“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大动干戈地去菲达找他，”冷峻说道：“要是菲达实在困难，就把违约金赔了，解除合约吧。”
以后也不用再合作了。
江煦看着桌上有了折痕的纸张，从吧台下的隐藏抽屉里摸了一粒药出来，伸手拿走冷峻面前的酒，在吧台的遮掩下，给他倒着酒，把那粒药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