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队人不喜欢上网、不喜欢吃瓜,可是我在单位群里,却看到一些关于他们的传说。包子听说是他们接手了公主墓的任务,单独给我发消息,说‘原配天团’是单位的王牌,如果可能,我最好跟着他们出任务,能多学点经验。
我给包子回了个笑脸,没跟她说人家开会是关起门来的,这趟任务显然是把我排除在外了。
虽说我脸皮够厚,但巴结同事,也要看情况,目前来说,我觉得没必要,凡是外勤出过的任务,多数在档案库里,想查随时能看,看详细报告一样能学到前辈经验。
天黑之后雨还在下,‘原配天团’的团长,顾青城敲响了我的房门。
要说这‘原配天团’有啥特色,那要属几个成员的姓氏,集言情男主之大成,基本占了个遍。
而且身高、体形、长相,都是照着小说男主的描写长的,因此第一天看到他们,我就怀疑他们上个任务,是不是潜伏到外国当偶像去了。
包子说他们几个的身份背景也不简单,叫我小心点,别得罪人。
还说单位的女同事不把他们假想成男友,是因为知道这几个男神将来肯定要走上包办婚姻的道路,她们早就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因此不是很关注他们的个人问题。
高处不胜寒,我理解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和他们一比,陈清寒太亲民了,人帅、能力强,虽说有点孤僻、却没高冷到高不可攀的地步,怪不得特别受欢迎。
包子暗戳戳地提醒我别被美、色、所迷,我嗤之以鼻,本王什么时候会受美人的影响了?笑话!
包子叫他们‘原配天团’,我觉得叫‘男主天团’更合适。
偷偷给他们换了外号,希望他们进墓也能带着主角光环,别被那罪公主给招了赘。
公主可是单身了上千年,这么一想,我就恶劣了笑了。
山娃古怪地盯着我,问我为什么笑得这样猥琐?
我啐了口,说小孩子懂什么是猥琐!
山娃就很纠结,说他爷爷曾说相由心生,冷阿姐看着不像是好人,但心地善良,好奇怪。
因着苗伯住在卫生所,山娃也没有回山里去,老奶奶乐得留他住在家里,有他在家里还有点鲜活气儿。
山娃在村里没有朋友,便整天跟在我身后,问我山外的事情。
他家里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十几岁了,单纯得跟小白兔一样。
小学是在村里上的,初中在镇里,初中毕业就回村陪着他爷在山上住。
我问他想不想继续读书,他摇头说不想,不爱读书,想学功夫。
武术学校都要住校的,他也就想想罢了,他爷近几年身体不好,他有心想出去打工,又担心苗伯没人照看。
这小子的心总归不在山里,他很想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以前苗伯不肯离开,这次若是能把公主墓的麻烦解决,苗家的义务就算尽完了,到时候老头儿八成就答应搬到山外来了。
暴雨一直下,男主天团定好了进山的时间,只等雨停。
山娃想拜我为师,跟我学点拳脚功夫,我果断拒绝了,我这‘功夫’可不是学来的,没法教他。
但我问了冷血,他们几个跟着运输队走的,走前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冷血那剑法我看着都想鼓掌,于是便帮着山娃打听,他是从哪学的这一身本领。
冷血也没藏着,告诉我他有个师父,每年都收徒,不过条件很苛刻,有时候一百人想拜师,一个都挑不上。
他和他师兄中间就隔着六年,我一听条件这么严,心里也没底,不都说年纪越大越不好练么,山娃可是十几岁了,这个岁数怕是学晚了。
冷血说可以带着人去试试,他师兄入门的时候都20岁了,岁数大是学的浅些,那也比普通人厉害。
我听这意思是有希望,还以为他师父只挑能练成武林高手的材料,冷说不是,他师父除了教人武功,也教广场舞。
细问才知道,他师父是个道姑,今年刚过六十大寿,最擅长使剑,于是我就不厚道地联想到了灭绝师太。
我和山娃说了,把他高兴的一蹦三丈高,立刻去跟苗伯商量,只要苗伯肯搬到村里来,到时有左邻右舍的照看着,出事了也有人知道,山娃就可以安心去拜师了。
这事要是能成,我得谢谢冷血,看来他这人是面冷心热,一顿饭是免不了的。
想到自打出土以来,我仿佛沾上了人类社会的某些气息,不使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还懂得请客吃饭了,就觉得有种恍然感,又不自觉地发笑。
连着下了数日后,暴雨只是变成了小雨,像不愿断气的行将就木之人,死活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男主天团决定出发,不再等下去了,山路崎岖泥泞,这时候上山其实很危险,但他们不想再拖了。
出发当天的早上,我看在大家是同事的份上,正想送他们出民宿,并祝他们好运,顾青城就扔给我一只背包,叫我跟他们一起去。
“唉?不对吧,领导说不用我去。”开会都不带我,现在临时叫上我,啥意思?我挑挑眉,拎着背包没动。
“带你去是以防万一,我们全折在里边,至少有人能出来报信。”沈奕涵补充解释道。
别看他们是按言情男主的模板长的,却不是把所有男主类型复制一遍,而是把同一个类型的男主复制了五遍。
还是最难沟通的那个类型——冰山面瘫。
好在他们没附带惜字如金属性,可以正常说话,就是说话的时候没表情,就算是盯着心灵的窗口看,也看不出内心情绪。
我给领导打了通电话,想确认一下,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掌门说反正公路没修好,我就辛苦辛苦,跟着跑一趟吧,如果墓中真的特别凶险,我可以优先保全自己。
他这话不是开玩笑,说的挺严肃的,他跟顾青城也说好了,万一他们几个出不来,就把紧要的东西交给我,不管是什么,由我传递出来。
这就是让我当信使的意思了,为了带出重要信息,我可以放弃他们,自己逃生,不算有错。
我看看他们几个,心中略有些疑惑,信使谁当都成,他们中只要留个活的就行,干嘛多此一举,把我带上?
“我们几人不能分开。”顾青城见我疑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悠,开口解释道。
这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喽?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纽带联系,掌门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答应他们带上我。
我背上背包,里边是他们准备的东西,我也没打开检查,反正带什么都一样。
男主天团选择从墓门进古墓,理由是万一罪公主还活着,直接在她卧室开门,她很容易逃出来。
日晷的盖子我出来之后就恢复原位了,留下善后的同事把周围的土清掉了,也幸亏如此,才没让原本是土坑的入口变成水坑。
顾青城他们只派两个人,就把日晷盖子给挪开了,而且看着挺轻松的,大气都没喘一口。
这回他们放了梯子下去,比用绳子好爬些,和身手好的队友一起行动,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这几位的身手,是丧哥的手下比不了的。
他们动作犹如鬼魅,极少会因动作发出声音,哪怕身上穿着厚重累赘的雨衣。
我们重新下到公主墓的墓门处,汇报资料的时候,我就把墓门以及上面的开关画出来了,眼下不用我再重复,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开门。
飞蜥蜴被我们重创,倒是安静了,没跑出来袭击我们。
连带着墓门外的黄烟都没了,雨水带着山中的清新空气钻进来,却也掩盖不住地下世界独有的阴腐气息。
顾青城打开墓门,我们钻进墓道,大雨将外面地面的痕迹洗刷掉了,不知道白决和乌南怎么样了,找到丧哥没有。
白决和乌南都是丧哥一伙的,就算白决跟丧哥隐瞒了许多事,在丧哥扣押村民的时候,他也默认了,所以我将他们划到‘歹徒’一类,并没有营救的想法。
顾青城说如果他们还活着,要送回单位审问,特别是乌南,她擅长使毒,站到反派一边的话危害很大。
因为我说了墓道里有追光的影子人,顾青城他们几个全都没开手电,倒不是他们每人都有特殊的眼睛,而是他们可以闭着眼睛走路。
或靠耳朵、或凭天眼?总之,他们不需要我带着,也能在墓道中行动自如。
我算是见到传说中的高手了,自动走在队伍最后,与他们拉开一点距离,准备随时丢下他们跑路。
厉昊宸听出来了,他是五个面瘫之一,眼神极为锐利、看谁都像看仇人,这可能是他独特的人设,免得和另外四个弄混。
“现在不用保持距离。”他说。
“哦。”我应声快走两步追上他们。
他们的队伍里没有多话的人,显得气氛压抑好没意思。
沉默着走了片刻,季恒突然开口,说两侧墙壁上的金银宝石都有毒,千万不可以碰。
季恒是队伍里的医生,顾青城介绍过,说他中西医都通。
“呼吸进体内,会有影响吗?”我问。
“不会。”季恒答得简洁。
他明明闭着眼睛,却知道墙上有金银珠宝,我不由得多看他一眼,在他脑门儿上找了找,看有没有第三只眼。
就多看这一眼,他就感觉到了,侧头对着我,虽然还是没睁眼睛,但我知道他注意到了我在看他。
既然被发现了,我干脆直接问出来:“你开天眼了?”
他皱皱眉,摇头说:“没有。”
然后就不吭声了,我又在他头顶寻找,他又侧脸‘看’我。
这回我没开口,总不好问他,我看你长触角没有?
包子让我学经验,我变成来参观了,主要是他们这经验我也学不会,这是他们的技能,或许和体质有关。
忽而我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五个是一个整体,那是不是说,有一个人开了天眼,其他四个也能看到他看到的东西?
精神共享?!
我冷不丁想起了这个词儿。
不过我只是想想,目前还没证据证明他们有精神共享的能力,这能力可比双胞胎感应更牛,要追溯到比我们那个时代更早的时候,那是大能遍地的时代。
辉煌不在,只剩感叹,其实说起来,即使有那样的能力,也阻止不了自然更替,不想灭的还是要灭、不想死的还是死了。
“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回荡在墓道中,这次的笑声,不再像少女般欢快,而像是老妇人的癫狂嘲笑。
“黑魔仙?”我下意识地出声。
“来呀…过来……”疯狂老妇的声音,转变成诱人的御姐音。
哟嗬,这次开口说话了,果然有帅哥在,墓中魍魉的反应就是不一样。
我心里嘀咕着,目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这声音不是从墙壁里发出的。
它就在我们前方,墓道的深处。
如果用美男计能摆平罪公平,我们就不用花费力气了,我观察顾青城他们的表情,不,我错了,我不该观察面瘫的表情,这是自找苦吃!
他们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从身体的微小动作来看,他们也听见这声音了。
一直没说过话的祁沐寒上前一步,声音里透着威严:“什么人?”
我知道他们几个应该是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面对不同的东西,就由不同的人出面。
御姐音似乎有点懊恼,啊了一声,便退远了。
我心说怎么着?这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想着就转头看向祁沐寒,面瘫脸、高、帅,险些之外没啥特别的。
其他人也不解释,顾青城只告诉我季恒是队医,别人他都没介绍。
“走,追上去。”祁沐寒几步走到最前头,加快脚步去追那遁走的声音。
我们没用照明工具,这一路走得反而特别顺,他们在墓道里还能跑起来,我边跑边看旁边的墙壁,这样跑起来再看,墙上的壁画仿佛也活了,像看动画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