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遍所有空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我才返回宠物间,看看克拉克怎么样。
她将一张纸递给我,说这是她写的遗书,希望我能交给她的两个孩子。
我跟她说现在写遗书有点早,她说是以防万一,如果她经过治疗后没事了,那就麻烦我把这张纸撕了。
克拉克他们对古迹来历、对这里的危险一无所知,他们死在这多少有点冤,虽然说人为财死,可他们连财的边都没摸着,那位老板出的那点钱,买他们的命,怎么算都是他们亏大了。
红蝎却不同,她明显是抱着明确目地来的,她知道古迹里有什么。
但知道的不够确切,否则不会拿普通的针管去取样。
红蝎看到克拉克的时候说‘你成功了’,可见她知道病毒感染后能改变人的体质。
她这条线,其实可以顺着查查,不过古迹的事,本来就不在我计划内,本职工作还没完成,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回到海螺门处,瞧见路易斯他们正四处乱滚,他们互相追逐,看着很不正常,我走上去按住何塞,他表情如常,但抬起双腿想要踢我,幸好我躲得快,没让他踹到。
这时路易斯已经追上比伯,他手脚被捆不能施展,便用嘴去咬比伯的肚子,好在他嘴上贴了胶带,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用脸戳比伯,比伯也想反击,打了一个滚儿,身体拱了几下,把脑袋调过来,想咬路易斯的脑袋。
我拖着比伯的脚,把他们拉开,分别捆到附近的树上,这样更加安全。
三个人全都发病了,登山队现在只剩克拉克还保持着清醒,她或许是万中无一的体质,她的‘变形’就相当于发病,所以不会二次发作。
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些悉索的声音,有人回来了!
风音没这么快回来,我抽出钩棍,心想也许是红蝎折回来了。
但我猜错了,来人不是红蝎和她的手下,而是另一批人。
他们穿着和fan、恐、精英游戏人物一样的衣服,脸上戴着头套面罩,手里端着枪。
我倒吸一口气,想说怎么走哪都能遇上危险份子,他们见到我,立刻冲上来将我捆了,问都不问一句,而不管我问他们什么,他们一概不答。
我看他们不像是医生,不过他们来了就封锁现场,将海螺周围的林子圈了起来,拉上警戒线,还派人把守。
仔细看我发现他们的面罩好像一个简易呼吸器,虽然没穿防化服,但他们的确在防着有毒空气。
我刚刚把路易斯他们捆到树上,现在换作我自己被人捆到树上,真是风水轮流转。
路易斯他们被捆着也不老实,不停地扭来扭去,想挣脱绳子。
我全身放松地站着,背倚着树干,钩棍被他们拿走了,还有口袋里的骨头样本,以及道具枪,唯有藏在鞋里的神木手指没被他们发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是一点不紧张的,只等他们BOSS现身。
面罩人各忙各的,像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有过明确地分工,他们没人进入海螺人,只留两个人守着门口。
他们一声不吭,我比他们还安静,老老实实靠着树干休息,眼睛盯着他们来回穿梭的身影,不再问话,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面罩人在海螺旁边扎了顶帐篷,里面支上桌子,电脑和一些电子设备被有条不紊的安装好。
等一切布置好了,才有四个人抬着一只轮椅过来,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没有双腿,她穿着立领黑西装,灰白的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在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特别显眼的大宝石戒指,宝石大小和鸽子蛋相仿,乍看之下好像爬行动物的眼睛,还带竖直的瞳孔花纹。
老太太的轮椅落地,一个冷面女人推着她,丛林的地面坑坑洼洼,本来不适合轮椅活动,但之前那些面罩人在地上铺了硬纸板,盖住了湿滑坑洼的地面,所以轮椅在上面行得很顺。
帐篷里也铺了这种硬纸板,我心说怪不得那些人没支椅子,只放了桌子,原来是给这个老太太准备的。
冷面女人推着轮椅,像检阅似的从我们面前经过,先是比伯、何塞、路易斯,最后走到我面前停下了。
她打量着我,我也打量她,我对西方人其实也挺脸盲,尤其是老到这个岁数,老太太看起来都一个样子。
老太太和冷面女人没有戴面罩,我挑挑眉,她们知道叫手下人注意空气,自己却不注意,WHY?
“你不是登山俱乐部的人。”老太太用外语说道。
“我是摄影师,自由撰稿人,给杂志拍照片的。”我按之前和风音编好的身份说,“搭了登山队的顺风车,就跟着来了。”
“你下去过?”老太太看着我一身的灰问。
“是啊,还带了点纪念品,让你的人搜走了。”
这时,一个面罩人端个盆过来,里面装着从我身上搜走的那些东西。
老太太拿起那把道具枪,看了看,对着虚空扣下扳机,确认它只是一把玩具枪,便失去兴趣丢回盆里。
她又拿起钩棍看,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然后也放回去了。
她最后夹起装有骨头样本的袋子,问:“这是你的纪念品?”
“对,全是动物骨头。”
老太太放下样本,似乎没一件她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将注意力再次转回我身上。
“你没有感染病毒?”
“感染了,只是没发病,每个人的发病时间不一样。”
“你看到它了?”
“嗯?什么?”
“病毒。”
“病毒…不就在我们身上吗?这东西用肉眼也看不见啊。”
“给我详细说说,你们下去后发生的事。”
老太太似乎很有耐心,就是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长官’式的命令语气,这和用词无关,而是一种态度。
我没有犹豫,先将我们如何遇到路易斯跟何塞被人追杀的经过说了,然后是他们离开,我留下等他们回来,结果等了几天都没等到人,因为担心他们出事,便顺着这个方向找过来。
从进入海螺门开始,我讲的故事开始掺谎话,比如我说狐狸和黄鼠狼是别人杀死的,我没遇到幻象。
再比如我是在通道里碰到克拉克他们的,没去过果核空间,没见过大肠杆菌,更不可能杀死它。
但我说了克拉克受伤,登山队和红蝎有过冲突,只是我不知道过程怎样。
克拉克拜托我照顾路易斯他们,这段开始又变成了真话。
人是我捆的,只是我刚出来看看情况,老太太的人就到了。
老太太问我其他人在哪,我说死了,在古迹里病发,被杀了。
我说这些,有赌的成份,路易斯他们在下边好好的,出来就病发了,所以我推测红蝎和她的人应该也是这样,只要他们发作,风音又没被抓,我就是这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他们这支队伍来半天了,我没见风音的影子,因此推测她没被捉住。
老太太听我说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也没指望她马上相信,眼神坦然地和她对视。
除了还在古迹里的克拉克,他们也许找不到别人对质了。
老太太问完话就由冷面女人推着进了帐篷,帐篷门一拉,她们在里边做什么我全看不见。
但过了大概半个钟头,又一队人过来,抬着几个尸袋。
尸袋上边有一块是透明的,能看到尸体的脸,我认出了红蝎的一个手下,其他几个面部不是有个大窟窿就是血肉模糊,难辨真容。
尸袋被放在海螺门另一边,并排摆放,我数了数,和红蝎带出去的手下数目一致。
只是其中没有红蝎的身影,估计是还没找到,面罩人过了这么半天才把尸体抬回来,肯定是搜索尸体的时候花了些时间。
我没有风音那么好的听力,不过面罩人向老太太交待的时候,还是听到几个关键词,大概是说红蝎很难杀死,抓捕不易。
红蝎有非常手段,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杀伤力只怕更大,普通人难近她的身。
老太太没说话,或许只是做了手势,那人领命出来,把一个东西揣进口袋,又带着一队人走了。
如果我没看错,他揣进口袋的东西,应该是只镖,就是尾端带撮羽毛那种。
又站了快二十分钟,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眼瞧着要下雨,老太太的队伍拿出雨披穿上,我看了看,没有要给我们的意思。
没有雨衣没关系,但总得把我们从树上放下去吧,一会儿打雷闪电,还不把我们劈成焦炭?
我大声喊出内心的想法,叫他们给我们换个地方,老太太安排人把我们捆成一堆,丢进海螺门。
路易斯他们几个一刻也不老实,总是扭来扭去,我顺着他们挣扎的力道,跟他们一起滚下楼梯。
他们摔得头破血流,好在没生命危险,我带动他们坐起来,何塞和比伯企图咬我,他们俩在我左右两边,可惜脖子不够长,咬不着我。
路易斯在我背后的位置,他力气比另外两个大,但和我比是没法比的,他挣不过我,只要我不动,他休想跑掉。
我估摸着老太太是想再派一批人进来瞧瞧,找不到大肠杆菌,她会把我们带走。
当抓捕红蝎的人回来,果然就有一队人全副武装地进来,我认得带队的人,他是领了镖去抓红蝎的那人,他的脸虽然有面罩遮着,但是他的一眼睛长着玻璃花,队伍里就他有这样的眼睛。
他带队进来,解开捆着我们四个的绳子,把那三个人重新捆好,单拎出我来推到他们前边。
“带路。”他没有废话,推了我一把,让我在前头带路。
“您要去哪啊?”我顺着他的力量往前抢了两步,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说的停尸间。”
“哦好。”我无比配合,领他们走向下停尸间的走廊。
红蝎他们下来的时候,找到了格子梯门的开关,他们是通过正常渠道下去的,而我用暴力拆墙,在墙上烧出窟窿,把原本的门给破坏了。
玻璃眼没问这窟窿怎么来的,先押着我下到停尸空间,确认安全,才叫其他人下来。
“喏,我就是从那爬进去,遇到的克拉克。”我给他指的是双胞胎出来的格子。
因为从风音爬过的通道去果核空间最近,岔路最少,我不想让他们太快发现果核空间。
让他们知道通道的复杂,才会相信我转了许久也没找到正路。
玻璃眼派了两个人进去,我现在被绑着,根本没办法爬行,他也不想让我继续带路,可能是怕我趁机跑了。
那两个人去了快半个钟头,回来报告说里边地形复杂,岔路死路数不清。
玻璃眼问我那些死尸在哪,叫我带路,我心说不好,尸体都被我火化了,哪还有尸体!
“我都是听他们说的,说队友全死了,就剩他们三个了,没见着尸体啊。”
“克拉克的尸体呢?”
“她……在病发的时候追我们,我明明杀了她,但她还能动,我们就跑啊跑啊,好不容易把她给甩掉了,现在她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玻璃眼向手下示意,他们立刻爬进通道,看来老太太是想回收所有尸体。
玻璃眼每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手表,他的人都是戴着通讯器进去的,开始的时候通话很正常,但过了一会儿,人就接连没了声音,任他怎么呼叫都没回话。
我见过发病的人,悄无声息地,会突然攻击身边的人。
红蝎和她的手下也戴了防毒面具,照样被感染了,玻璃眼和他的手下进来做的防护更多,按说不该再中招了。
可是他的人接连没了声息,这绝不是好兆头。
虽然大肠杆菌已经死了,但古迹中的病毒仍然存在。
玻璃眼看着时间,某个时间一到,他立刻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和我往外走。
我们坐着格子梯回到上面,玻璃眼把我带到外边,丛林里大雨倾盆,我刚出海螺门就被兜头砸了满脸雨水。
他们不让进帐篷,但我听到玻璃眼问老太太,是否要抽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