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事件中陈清寒始终没发声,他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绪,怎么解释都行。
不过茉莉的失踪,我们的‘复合’已经说明一切,莉莉丝还在和他们闲聊的时候透露,陈清寒对茉莉很冷淡,却跟我形影不离,她叹气说,这个世界对她不友好,跑到古墓里还被喂了一嘴狗粮,单身狗无处安身。
而程学林则把我形容得像东方不败,一根绣花针打遍墓中怪兽,就差喊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口号了。
我发现以后赶紧叫他消停点,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和陈清寒、莉莉丝不同,在这个属于人类的社会生存,能低调就得低调。
万一有人较真儿,说是吗,为什么她那么厉害,超出人类能力极限了,这不科学,研究研究吧……
我岂不是暴露了!
好在程学林说的话,听到的人都认为是夸大其词,而且他确实说得过于夸张。
主要是他没亲眼看到我的‘绝技’,狗头人怎么死的,他只是听我说,根本没看到传说中的‘血滴子’。
他的想象练家子内行人不信,外行人听着又像武侠小说,于是大家都当他在吹彩虹屁。
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对我的评价可能带有浓重的主观色彩。
所以当我重新加入新队伍,队员们并没有对我另眼相看。
由于一线伤亡率高,一支队伍极少能长时间保持人员不变,所以换队长换新人加入的事比较频繁,临时组队的情况很多,只要一个队里不出现‘两个队长’,队员间还是很好相处的。
这次出任务人不多,算上我才五个人,轻装出行,行动迅速。
上飞机前一天,陈清寒救拉了群,把参与行动的人都拉到群里。
所以在见面前,几个人就聊过了,见面后对彼此没那么陌生。
上次救援任务来的突然,队内的‘知识分子’偏多,这回五个人里是武力担当,不,是文武双,除了我。
我对现代社会的文化知识,来源于网络和别人口述,和读过大学、念过研究生、博士生的人远远不能相比。
所以队内有专家的时候,我基本不发表意见,比如听他们讨论沙漠地形、气候,可能遇到的危险,当然他们只是闲聊,任务可能遇到的困难,需要的物资装备,上面早都说过了,也给准备好了。
但他们讨论的范围更广,包括关于沙漠的形成,各种传说,我喜欢听故事,他们讲到传说的时候我才认真听讲。
坐飞机的时间里,除去吃饭、小憩,他们都在讲故事。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袋鼠国,袋鼠国的沙漠由四个沙漠组成,面积几乎相当于一个蒙国,他们的居民大多集中在沿海区域生活,在旅游业没发展起来的时候,沙漠区域就是一片无人问津的不毛之地。
我开始也犯嘀咕,既然是旅游区了,哪来的死亡沙漠之说?
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还不上世界新闻?
百慕大三角都被写烂了,早早出了名,这地方怎么没个动静?
结果布置任务的时候听陈清寒说才知道,那个死亡区域是一年前出现的,袋鼠国的有关部门封|锁了消息。
好在平时鲜少有人在那片区域逗留,游客顶多是开车穿过去,一天见不着一个人影。
袋鼠国官方找了个理由,在该沙漠外围设了警示牌,有专人看守,游客进入沙漠一般有常规路线,卡住这些入口基本上可以拦住绝大多数游客。
有少数不走寻常路的,进去就别想出来了,因此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消息并没有走漏,当地有关部门一直在想办法‘赶走’过‘消灭’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他们已经派过几波进入那片区域,不能说没有收获,只是收获和损失的比例有些让人承受不起。
我们这边的负责人一联系他们,那边立刻就同意了,他们之前尝试过很多方法,这次打算试试东方玄学。
飞机到了袋鼠国,有这边的人来接我们,车和酒店都是他们安排。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对方的人先安排我们去酒店休息。
我们是凌晨的飞机,当天下午到,正好休息休息可以直接吃晚饭。
从海边到沙漠,中间还有一天的行程,因为已经有一队人进去了,我们时间比较紧,所以晚上继续赶路,有这边派的司机开车。
常出外勤的人,在车上睡觉再正常不过了,而且给我们安排的车相当舒适,一点没耽误我们休息。
但要进入沙漠,舒适的商务车可就不能开了,我们换乘沙地越野,带着相应的装备,深入沙漠腹地。
南部沙漠公园进入需要许可,旅游的话有推荐的路线,平时还有观光飞机,会载着不愿意自驾游的人游客从沙漠上空飞过。
现在这项旅游项目已经停了,公园入口也不再放人进去。
可是沙漠范围那么大,如果非要进去,总有办法。
好在我们有官方许可,装备充足、还有最好的越野车。
旅游的话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车子在沙漠中沿路行驶,几个小时后,转入沙漠荒地。
送我们的人只负责开车,而官方出面接洽的人,已经在昨天晚饭后和我们碰过头,把资料发给我们,又聊了一会儿。
真正跟我们一起进入那片区域的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特别像西方寻宝电影里的男主角,高大、健壮,满脸沧桑。
他的同伴都葬身在那区死亡区域,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我们拿到的记录性资料,有三分之一是他带出来的。
不知道是天生寡言,还是没从意外的创伤中恢复,这个沧桑感十足的男人不太爱说话。
他这回要做我们的向导,出发之后注意事项都没说,只是开车带路,程没话。
我向来记住外国人的姓,没有名字好记,便一直叫这个人迈克。
这在老外看来有些过于自来熟了,但我叫的时候他也没反对,或者说,他对我们、以及我们要做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因此我们说什么,怎么称呼他,他都没兴趣计较。
袋鼠国的沙漠里有许多植物,和别的沙漠不同,这里植物丰富,但特别缺水。
我们开了四辆车,有两辆车是装物资和水的,随队还有一名医生。
医生是除我外,队伍中唯二的女性,她有着古铜色的皮肤,话也不多,只要谈到她的专长时才会多说几句。
队伍里最爱聊天的是两个男的,都是三十多岁,听他们聊天,跟看电视剧似的,而且是一百多集那种。
我玩手机玩累了,就听他们两个聊天,快中午的时候,迈克停了头车。
他说我们已经在目的地边缘了,夏天沙漠中酷热难耐,五十多度的高温,可不是旅游的好时节。
迈克说他只是先带我们看看,外面温度太高,我们起码要等到晚上才能继续赶路。
他说的边缘,我没看出任何门道,只是普通的沙漠景观,没啥特别的。
其他人下车,拿出了简便的仪器,开始进行测量。
这支队伍人虽然少,可是看得出实力不俗,这么热的天,又是中午,即使有防护措施,在外边站半个钟头,人也受不了。
他们几个在附近走来走去,弄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在记录啥、观察啥。
等回到有空调的车里,他们才喝水,而且没有猛灌,一点点的喝。
迈克多瞧了他们一眼,尽管还是没说话,但他肯定也注意到他们的‘敬业’了。
我们在附近的小镇上待在晚上,没有大太阳在头顶晒着,我们才返回那片区域。
前人取得资料中写到,进入这片死地,人会失去方向感,指南针等工具也会失灵,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接着会出现幻觉,意志薄弱的人,很快就会发疯,心智坚定的人也是每天饱受幻觉的折磨。
而且区域内的天气,说变就变,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像家常便饭一样,一天内可能出现好几次。
还有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失踪了,区域内的流沙坑,特别诡异,它们不是固定的,说不准会出现在哪、什么时候出现。
傍晚扎营的时候还是实地,到半夜就会出现沙坑,把人和帐篷一起吞了。
迈克能活下来,完是幸运,他有两个队友,是在白天走路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闪电击中劈死的。
没有乌云和狂风,晴空万里劈闪电,科学暂时解释不通,非要解释的话,只好让万能的量子力学背祸。
什么活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我悄悄问过陈清寒,他有没有把‘大工程’的事告诉上面,他世伯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参与了一项大工程。
显然,大工程就在这片沙漠中,旅游的人来来回回都没发现,说明大工程可能不在地面上。
在地下的话,袋鼠国的人知道吗?
陈清寒说他已经如实汇报,但上面没有跟袋鼠国这边提,只说有一队民间探险队来到这片沙漠,发现了死亡区,向朋友求助。
她的朋友刚好是特殊部门的外勤人员,于是才组织人来救援。
没错,我们这趟来,打的旗号就是救援。
因为袋鼠国的有关部门不愿意再派人进入这片区域,还是为营救一队不听话的‘游客’。
这是官方要保密的事,说白了,那队人死就死了,死人反而能保守秘密。
华夏这边派人来,他们没有损失,来就来呗。
大家都是在保密部门工作,嘴巴严得很,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泄密。
再说有人替他们进来探查,资料共享,他们何乐而不为。
如果真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麻烦,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陈清寒说,迈克是主动要求给我们当向导的,他的领导并没有派给他这项任务。
由此看来,在这片沙漠中经历的事,肯定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儿。
他想在哪开始、就在哪结束。
我们来就是为这片区域来的,所以没有犹豫,直接将车开进死亡区。
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出什么,起码肉眼看不出什么,可车子一越过迈克说的‘边缘’,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从外面看,那是一道无形的墙,但在内部看,那道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光,或者光幕、光帘、光罩?
总之是一道诡异的彩色光幕,隔开两个世界,指南针确实一进来就失灵了,它没有乱转,它只是不动了而已。
静止,正如资料中说的,车载通讯设备没了音儿,对讲机变成了哑巴。
所有这些东西,像是变成了石头,塑料疙瘩,包括车子的电池。
难怪迈克建议我们徒步进来,可陈清寒考虑到车上有物资和水,不带进来万一我们被拦在里边,拿不到外面的东西怎么办,所以坚持把车开进来。
车一进来就熄了火,但好在车内的水和装备也跟着我们进来了。
陈清寒将车子抛锚的位置,做为补给点,万一大家走散,可以回到这,补充物资。
我站在边缘处,伸手试了试,手掌可以穿过去,所以这东西并没有拦着我们出去。
如果我们立刻转身,还是可以退出去的。
“小心,进去后,会有随时可以出去的幻觉。”迈克看到我的动作,突然开口说道。
“走进幻觉里的出口,会怎么样?”我问。
“原地不动,被活活晒死。”迈克说。
从一个幻觉、沉浸到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幻觉中吗?
“我们要不要做个记号?确定这不是幻觉。”我问。
“你做的记号大家都知道,他们在幻觉中也会看到这个记号。”迈克又说。
“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我突然非常好奇,迈克需要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从幻觉中清醒,走向真正的出口。
“一心求死。”迈克说。
他的回答让我有点意外,可想想也很正常,人在绝望的时候,可能会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进入幻觉死的至少没有痛苦,所以就迈进去了。
一步生存、一步死亡,只需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