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再三确认了我的意见,不得不给我调整到了三个小时,他说,这药浴是他花了一个星期才熬出来的,要换药量,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不管即将出现什么情况,如果我忍不住了,就马上出来。
从我认识老头儿以来,他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莫名的严肃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我正在做的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或者说,是危险。
我泡到一半,周围忽然没有了动静,我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热,黑暗中,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来自己的血液飞速流动的场景。
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气血上涌,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一开始,我咬了咬牙,心说,这应该就是老头儿说的药效发作了,忍忍,我只要忍忍,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额头上的青筋突突作响,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我从泥浆里伸出手来,喊老头儿。
可我喊了好多声,周围一点儿应答都没有。
要不,我出去待一会儿,一会儿再进来?是不是凑够了三个小时就行,还是必须要连续的三个小时呢?
我不确定,可要我出去,我是真的不太敢。
外面就是千年寒冰,我则伸出来一片热浪中,如果冷热交替,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情况,我有能力解决么?
我咬着牙,继续忍。
“老头儿,老头儿你说话啊……我能出来待会儿么……”
我还是不行,现在我的身体几乎比药浴的温度还要高了,我不知道是药浴冷却了,还是我的体温真的在大幅度上升,可我知道,如果人的体温太高,说不定就给烧死了……
我记得小时候感冒了不肯吃药,奶奶就吓我,说邻村的小孩子就是因为不吃药,发烧烧的太厉害,烧坏了脑子,变成了二傻子。
我害怕。
要是烧死了就算了,万一烧成二傻子,我可不确定老头儿会照顾我,难不成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忍不了了,我实在是忍不了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鼻子往下流,我的手上全是药泥,抬起手来一擦,搞得整张脸上也黏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
汗水和药泥混在一起,还依稀散发着一股臭味,我从小到大,还真没这么憋屈过,还是老子自愿的……
我越想越难受,索性一甩胳膊,不泡了,老子不泡了,要我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艰难的从泥浆里拔出身体,摸索着药缸就想往外爬,药缸的温度也不高,至少,比我的手低很多,或许是外面千年寒冰的作用,比药泥的温度也低一些。
这样的低温忽然让我恢复了一些神志,我站在原地,有些迟疑。
我来这里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不是答应了三爷,要让轩辕屹然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么,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这么久的努力,包括在这个过程中丢失的眼睛,岂不是都白费了?不行,不行。
我捏着药缸的边缘犹豫了一会儿,就准备坐回去。
可这时,石门忽然传来了一阵摩擦声,有人进来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站起来了……快坐回去,给老子坐回去!”
是老头儿的声音。
老头儿也不管我身上布满了泥浆,过来一把把我给摁了回去,索性这泥浆够浑浊,否则这个力度,要是把我摁进水里的话,得溅起不小的水花呢。可这泥浆却只发出了“咕嘟”一声,平面随着我身体的进入而升高。
老头儿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骂我:“老子就出去拿了点儿柴火,你小子就不老实了……刚刚是哪个王八蛋跟我说的要加到三个小时!你以为走这一趟还抱着柴火很轻松是不是?!你刚刚要是出来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果然,我的判断没有错,我庆幸自己刚刚犹豫了一下,没有凭借着满脑子的蛮力,就那么出去。
我歪了歪头,这老头儿打的真狠。
“我这不是没出去么……我热,你这药到底是啥啊,为啥我浑身都那么热……”
老头儿笑了笑,趴在我耳朵边说了句什么,我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愣住了,下一秒,我大骂着捧起一手的泥浆,糊在了老头儿的脸上。
这回,轮到老头儿骂我了。
老头儿刚刚说,他给我往里加了……*!
老头儿骂够了,又开始哈哈大笑,大概是觉得他整我的级别比我那一巴掌要厉害多了,跟老头儿嘻嘻哈哈的这么久,不知不觉时间也就过去了。
不过,老头儿还是不放心的交代我,不管我有多热,只要自己认为没有生命危险,就千万不能出来,一是会影响药效,而是如果我出来的时机不对,冷热交替,说不定我会因为血流不畅而猝死。
我有点儿后怕,同时也庆幸自己刚刚命可真大……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头儿陪我聊天分散了注意力,剩下的时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只是,身体还是不停地发热,这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大火炉。
“老头儿,我觉得如果孙悟空那时候是被我吃下去的,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老头儿只是笑,让我坚持住。
我和老头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聊天,聊着聊着,就困了。我现在没有眼睛,眼皮也睁不开,老头儿干脆在我的眼睛上糊上了一层药泥,所以,我每天过的都好像是在闭着眼睛生活一样,跟睡觉没什么区别。
这不,老头儿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却已经快没有意识了,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马上睡着。
就在我几乎控制不住的进入梦乡时,我忽然感觉到面前产生了一阵压力,紧接着,我的嘴巴被撬开,一阵甘甜的味道瞬间就融化在了我的嘴巴里。
我猛地就醒了过来,抬手就抓,却换来了老头儿的一阵大叫,然后他说,我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