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山上挖个大坑的事就落在了前日在安家门口守卫的两个义信成员身上。
眼力劲儿和智商这种事都已经被证实为零之后,眼下两个苦逼只能卖卖劳力和忠心以求一线生机。
顾三这样安排的用意两人都清楚,入夜之后上山,闷着头一挖就是两小时。
其中一个中间下山买了个饭。
其实说来也好笑,他是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想着真要是躲不过至少和兄弟一起做个饱死鬼不是。
结果回来刚刚停好车跑去坑边一看,差点没吐血!
“我靠你怎么把坑挖这么大啊!”男人拎着盒饭在坑边怒吼。
坑下灰头土脸的同伴抬起头:“啊…哦,我就想把坑挖大一点,爷好看得出我们用心啊…”
…
用心?用个鬼心啊!
坑上的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嫌爷还不够嫌弃我们是么,到时候一看既然坑这么大,多埋两个人下去好了!”
气急败坏一句把坑下面的那个也吓着了,就是他之前持保留意见提议观望,结果导致那安小姐出事的,这时候对自己的判断可没信心了,被同伴一吼就缩了脖子。
“那,那我赶紧把坑填小一点,然后,然后挖深一点?”
他是不是脑子也跟土一起被挖掉了啊!
“深个屁啊,深和宽有区别么,到时候爷一看,哦一个人推进去连影都看不到没什么意思么,干脆多丢两个下去好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坑下面的那个急出满头大汗。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随便挖个小坑?人是顾三哥抓的处置爷来处置,我们啥也没做啊,以爷的个性肯定不可能这么轻应翻篇的!这时候不把忠心表足了难不成你觉得一会儿在爷跟前跪着哭有用?”
这的确是个问题。
如何把忠心表得让爷满意了,才是今晚他们能将功补过的关键。
坑上那个仔仔细细的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刚才阿鹏来过电话了,说姓安的一会儿就送上来,估摸等爷过来还要段时间,我们就在爷来之前先给姓安的吃点苦头!”
男人说着,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义信的人十个里十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他们这样的个性姑且还怕自家爷怕得不得了做错了事都不敢逃,结果那姓安的弱鸡居然敢钻空子差点就睡了爷的女人?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口气不说别的,就是他们兄弟都忍不了!
“我们就先好好陪他玩一玩。”男人幽幽冷笑道,“就玩那种,等爷来了一看就能高兴的~”
话落远方已见晃动的车灯,有车队压过路沿,自隐蔽小路开了过来。
——
是夜,另一面,霍城正不疾不徐的忙着更重要的正事——陪女朋友。
安浔彻底从安家脱离了出来,而据她所知昨晚之后安濛也没有回家,宋灵韵在剧院后台不知所踪,安淮做了那样的事当然逃了,只余下两个老下人回去面对奄奄一息的安建邦,六神无主给她打了N个电话。
安浔通知家里她暂时不会回去了。
只是最后她也没有答应霍城同居的提议,而是带着两个大箱子搬入了学校附近一家酒店。
她说这样上学方便,霍城也没强求,当晚他把人送过去,同时布设了新的安防。
这一次的守卫再也不是先前那样的状态,他们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惊鸿一瞥只能隐约瞧见冰冷的脸同淡漠的双眼,他们不是义信成员,而是大材小用的杀手。
安顿好安浔之后,霍城这才驱车缓缓驶向了苍山。
…
暮秋时节,天早早就黑了。
黝黑的苍山横亘在天地之间,远远望去古朴苍凉。
苍山没有进行任何旅游开发,上头是成片的杉树林。
几百年来它如同一个沉默又忠实的守护神守护着早早因为港口贸易繁荣起来的临江城,抵御外敌,提供氧气,成就怡人的自然风景,当然,亦是杀人埋尸的好去处。
四年前那桩案子之后,霍城再也没有上过苍山。
在他眼里这个地方再不若之前那样看着顺眼。
当然在四年后的今天,这山脉和他又以某种形式关联到了一起,在他得知当年安浔曾在苍山失踪的事情之后。
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日子过得也远不如如今这般。
至少如今生活虽然同样过得冰冷,却也算有了还手之力。
那时她只是个可怜的遗孤,在继母的照料下生活。
而据他调查到的资料显示,她那虚伪的继母一直是个狠角色,一方面挑拨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在安浔的食物里动手脚,以至于她激素失衡变得非常肥胖。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五年前的那个寒假,当年安浔初三即将中考,安建邦应邀带着一家人前往英国参加安浔外祖母德堡伯爵夫人的生日宴。
当年安建邦的心思很好猜,他是冲着德堡伯爵的遗产去的。
结果当那样的安浔出现在伯爵夫人面前的时候,她大失所望,当众羞辱并拒绝承认和孩子的血缘关系,之后更是命人把安家一家人轰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安建邦震怒,自然不会给女儿好脸色。
安浔受了很大打击,从英国回来之后开始悄悄节食减肥,这一次因为时间坚持得久,数月之后让她意外发现了继母准备的食物有问题!
她很慌张很害怕,第一时间想到求助。
或许当初她求助的对象是她那喜怒无常的父亲或者没有实权的佣人可能结果都会好些,结果最后她找上的却是安淮,这个家里除了继母之外,唯一对她和颜悦色肯好好听她说话的哥哥,安淮。
她以为他是家里对她最好最值得依靠的人。
她却忘了,他在她哥哥这个身份之前,他是她继母的亲生儿子。
安淮当即瞒着所有人把事情告诉了宋灵韵。
因为东窗事发,加上本来留着等着收遗产的继女已经证实没有用了,在儿子面前差点被曝光的女人怒了,她起了杀心!
那一晚是安淮把安浔带出去的。
也许在离家的时候,年幼的安浔还幻想过是不是哥哥要带着她逃离魔爪…
安淮按照母亲的指示把妹妹带上了苍山。
到达指定地点之后他才惊恐的发现,母亲竟是在那里准备了一个深坑,她告诉他,她决定彻底摆脱掉这个忘恩负义且精神不正常的丫头!
那一夜的苍山,满是凄凉惊恐。
巨大的杉树林里,连月光都难以透入,女孩凄惨的哭叫声,根本没有半个人听见。
安淮吓破了胆,跌坐在枯叶间,看着母亲带着两个帮手,一个摁着安浔的肩,一个填着土,把她一点一点,活埋进了地底!
最后宋灵韵甚至自己端起铁锹添了一把土,她也让安淮做,他不敢,只是那漫长的整个坑杀过程里,直到妹妹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一片枯寂山林间,他也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动过半分!
她苦苦哀求过他。
她明明那么信任他!
在她那张肥胖的脸满是泪痕因痛苦而扭曲起来的时候,看着一定不好看,对不对?
所以当他眼睁睁的看完她被埋葬的整个过程,当时心里的感受,惶恐之外,是否还有一丝终于摆脱了累赘的轻松感?
凑巧的是,当年安浔在苍山受尽磨难的那个四月,正是他下令在苍山埋下辛家姐妹尸体的那个四月…
他至今仍想不明白,明明当年那对姐妹花并非死在他手上,也不是他多年杀手黑道生涯接触过的最记忆深刻的尸体,却偏偏是那一夜,如鲠在喉。
他至今仍记得那夜掀开被絮时看见的消瘦肩头,那抹再无生气的雪色怪异的如同鬼魅般烙印了下来,甚至让他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而就在那年四月,在辛家姐妹香消玉殒之后,被活埋苍山的安浔,却是奇迹般的回来了!
她改头换面,变了性情,在安淮逃亡国外的之后四年中蛰伏隐忍,以致如今翻云覆雨。
他知道她最恨的人便是继母和安淮,所以即便她报复的手段偏执且让他不喜,他也没有干涉半分。
她要勾引就勾引,要腐坏就腐坏,他由着她一步步把安淮诱入地狱。
当然他可以纵容安浔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却并不等同于他默许安淮给出他想给的一切回应。
那是一个当初她不好看的时候虚情假意的关心她,实则却无比嫌弃她的伪君子。
结果如今看她漂亮了好看了,又擅自忘记活埋之仇,开始枉顾伦常的肖想——
肖想,他的女人!
安淮的死,早在他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安浔看的时候,就已是写定的结局!
…
那一日,当漆黑的越野车平稳停泊在杉树林间那片苍凉空地上,刺眼的车灯照亮前方环绕的人群。
那人群中央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低着头做出讨饶姿态,肩头颤抖得如同秋日枝头萧索的枯叶一般。
车子停下,四周人群散开,均微微低头做出谦恭姿态,那跪在空地中央瑟瑟发抖的男人迷茫抬头望上一眼,再看见那逆光处现出的纤长身影的下一秒,连讨饶都不会了,他绝望的瞪大了眼睛!
抽上车门,霍城缓缓走了过去。
今晚他一席黑色风衣,清冷逼人,连经过时脚下踩上的落叶,发出的喀嚓声都似要冷上三分!
四周的义信成员静若寒蝉,各个微微俯身低着头。
无人对视上的那双青黑眸子,在无星无月的夜里被车灯染上最生冷的光,淡淡扫落在安淮身上。
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体四处,腕关节,肘关节,膝关节同踝关节,分别钉入了四根两指粗的钢筋,使得他整个人被固定成跪倒在地双手在胸前合十的求饶姿态,细细看去,就连他合十的掌心都是钢钉固定的,正反共打入了十根钢钉,将手掌牢牢钉在了一起!
这是义信中层干部们平日虐人的花样玩法之一,他们甚至剃光了安淮的头发让他看着更加滑稽,却是完好的保留了他的脸。
那张惨白清秀的脸上,没有一道伤疤,也没有半点污迹,那是留给他们主子享乐的地方,鲜明的反差看着,倒也算有几分赏心悦目。
片刻,霍城咧嘴无声笑起来。
那笑容无比诡异,却让躲在大树之前偷偷观望的两个始作俑者喜出望外。
他接受了他们的献礼,缓缓朝着战利品走去。
那姿态闲适却又迫力非常,唯有顾三一人赶在此刻上前,他心领神会的捧上那把漆黑军刀。
安淮已然明了自己死期将至,在他来到这片有些眼熟的树林,看见那深坑的时候。
只是死,也分轻松的死和痛苦的死,他仍旧想活,他不想死,不想痛苦的死,他祈求老天祈求眼前的男人,放他一条生路!
“…给你钱,我有钱…给你…”
低哑的求饶从干裂的唇瓣溢出,根本模糊不可听闻。
霍城缓缓到了安淮身前,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看了两眼,微微偏了偏头。
那双自高处俯看下的墨瞳里含着沉沉的黑,那浓烈里没有丝毫理性,疯得,早已听不进看不到半分四周能干扰他的一切了!
“安浔,好看么?”
他忽然幽幽开口,那声音很轻,甚至轻过午夜林间绕起的凉风。
话落他忽然反手抽刀,所有人惊得瞬间抬头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道锐意寒光呼啸而过,被撕裂的夜风瞬息吹开额前碎发的下一秒光影间一串血珠飞出,霍城一刀生生挑落安淮一颗眼球!
那一刀又准又狠,伴着血水那一下飞落在枯叶间的雪白眼珠竟是挖得干净浑圆没有伤到半分,骨碌碌在地上滚过一圈,翻出漆黑瞳仁,惊恐的望上长天!
“啊——!”爆发一声非人般的惨叫安淮扬起手来,却是无法触碰脸上那顷刻血流如注的大窟窿!
还未待他搞清状况叫得畅快,下一秒霍城已是飞起一脚踹上他的胸口把他踢倒在地,一脚踏上他的咽喉!
安淮顿时咳出一口血沫,叫声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半分,他惊恐又绝望的抬起仅剩的那只眼,死死望上高处那张已经浸透在血污中看不真切的冰冷容颜。
“…错…不敢…不…”
他断续挤出几个词,根本已如死前痛苦的呻吟。
霍城微微俯身,手中的长刀上甚至没有落下什么血迹,他细细端详他两眼,忽而勾唇。
“很好看对不对,闻起来,是不是更香?”
话落他一抬手,准确无误的直接一刀削了安淮的鼻子!
那一瞬不知有多少人吓得下意识扬手摸了鼻梁惊出一身冷汗,空地上浑身血污的安淮嘶哑惨叫着,再次失去了五官中的一个,那张脸已是面目全非!
“又香又美,也不代表你可以看可以碰。你没听她说么,她是谁的人?”
充耳不闻,所以耳朵留来还有什么用?
凌冽两刀落下,安淮光秃秃的脑袋两旁血泉喷发,两截断耳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干枯的草叶间,脱离了身体之后,那轮廓形状瞧着莫名怪异。
安淮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血球。
轻轻垂眼,霍城的眸光落在他依旧合十在胸前的手指上。
碰了么,碰过哪里?
手腕?还是其他更让他理智全失的地方?!
他眼底笑出一片血色,若不是昨夜安浔找来还能保持基本的镇定,若是她再比如今多出一点事多遭半分罪,呵,估计剁碎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消不去他此刻心底压抑的疯狂!
血红着一双眼,长刀再起的时候齐齐斩断安淮八根手指复而削落两根拇指,他反手收刀而回,干脆利落的将刀锋一刀插入安淮两股之间,切断那最卑劣罪恶的根源!
四周静得除了血,只剩血。
连风都停了,四周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傻愣看着。
安淮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轻轻抚去眼角溅上的一滴血,沉静如常的男人缓缓起身,周身无形戾气弥散而出。
“把人丢坑里埋了,填满之前不许死。”
------题外话------
安淮终于在六月的最后一天狗带了噗,明天七月新的开端,犬神案回归鸟,福利四就在远方跟大家招招手,嗯,六月最后一天我们一起来许许愿,愿熊孩子小小白早日乖巧,七月不要在虐妈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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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仍记得那夜掀开被絮时看见的消瘦肩头,那抹再无生气的雪色怪异的如同鬼魅般烙印了下来,甚至让他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噗,那是因为那是你老婆
相爱相杀狗血梗,亲妈出品必属精品嘎嘎嘎,虽然文文没分大篇章,但是按照进度来看安家解决之后就差不多进入最后篇章也就是真相揭露篇啦,小小白后续加加油,老妈和一众阿姨带你翱翔带你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