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医生看着两人:“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去看或是买的吗,要是没有,我带你们去看一些新鲜的好货。”
因为看到了韦桀的改变,农医生不想一直苛责他。既然遇到了,以后就能经常联系上,到时候他会想办法再好好劝。
韦桀之前上学的时候,也跟老师来逛过几次药市,老师总在知道如何在热闹嘈杂的药市里,找到最新鲜上乘的药材。自从改行后,他也好几年没来了,药市每年都在扩张,因为之前不敢联系老师,此时遇到还被当面他心里觉得跟老师一起逛有些别扭和尴尬,但眼下老师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颂娴看向韦桀,她是跟着他来的,来之前也没想过要看什么和买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就看看而已。
韦桀实话实说:“我们没有什么想买的,就是来逛逛。”
“那就行,小娴,今天我就带你逛逛我们这边地道的药市。”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们正愁不知从哪开始逛,能跟农医生同行,肯定收获匪浅。”颂娴看出韦桀遇到老师的窘迫,虽然不知道韦桀为什么不给农医生打电话,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夹在中间,当然是要活跃气氛的。
农医生带着他们一路走出主场的摊位,转到了西南侧的边缘,这边连正规的帐篷和展柜桌子都没有,梧桐葱茏的树荫下,全都是用装化肥或是饲料的大尼龙袋垫在底下,直接把药材铺在地上摆卖。药用的、食用的药草从街头摆到街尾,散发着浓郁的山野气息。
摆摊的农民用当地话吆喝,不少乡亲在地摊上讨价还价,带着乡音的寒暄此起彼伏,也是一派热闹光景。
来这里的基本全都是村民,游客样子的几乎就他们三人。
农医生指着地上的药材,跟小娴说:“这边虽然偏僻些,但很多药材都是村民早上或是前一天去挖回来的,新鲜。当地居民喜欢来这里逛,买些温补的药根,回去跟土鸡、排骨这些食材搭配,慢火炖煮,就是一锅温补药膳,晚上就能跟家里人一起吃端午过节饭了。这些药根是天然的补品,吃了对身体有益。”
颂娴闻着小巷子里的药香味,即便什么都不买,闻闻百草香,也能提神醒脑。但如果买回去做一大锅排骨药膳,当然更是极好的。
她莫名咽了咽口水,韦桀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在想着回去时买些新鲜药根回去给她炖鸡吃。
三人走了路上,颂娴跟农医生不停聊天,韦桀走在他们旁边,也不太说话,眼里扫过地上那些刚采挖的党参、小洋参、何首乌、牛蒡刺等野生药材。耳边听着老师对这些药材的讲解,还时不时的点名提问他,这种怕回答错了挨骂的紧张感让他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逛了一整天,三人收获颇丰,每个人手上都提了好些药材。
农老师也要在这边住一晚,明天才回程,三人便都在同一家旅馆订了房间。
晚上吃晚饭,韦桀已经不像刚开始遇到老师时那么尴尬和放不开了,他本也不是那种缩手缩脚的人,之前农老师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对他寄予厚望,除了他的确能力拔尖之外,他坦荡的性格也深得老师喜欢。
韦桀知道老师不喝酒,以茶代酒给老师道歉:“农老师,这么长时间没给您打电话,是我的错,我跟您赔不是。以后我会经常打给您,您可别烦我。”
“你就算不打给我,我也会打给你。”农老师也噙着笑意喝了下去,要说他这次来药市最大的收获,莫过于遇到了韦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韦桀:“你之前说过完端午给我打电话,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要是过节电话,不会在过完节才打,节后电话,那应该就是有事了。
既然跟老师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不好说的。
韦桀看了眼颂娴,说:“的确是有一件事。”
他把韦老爷子给臻姐治腿的事说了,然后把他和老爷子之间的分歧和不确定的部分说出来,想请老师给个建议。
农医生听他把事情说完,又认真听了他对病情的分析,心里的高兴越发掩不住,真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不从医好几年,但做出的判断却并不比他现在手下的医生差,这样的人不做医生,真的太可惜了。
颂娴在韦桀讲述的时候,也说了些自己观察到的方面。
农医生结合两人的描述,说了自己的意见:“你现在已经对病人的足部经筋做了疏通治疗,对腹缓筋脐外筋结病灶,也依据情况做了施治。接下来髀筋区、股筋区及腰筋区的筋结,我建议也是先用理筋手法施治,再用固灶行针法刺治。对腰腿施治部位,可以进行拔火罐治疗,让病人家属作点筋结按摩治疗。如果患者体虚,再补些药物煎服。”
韦桀点头,农老师又叮嘱说:“你做经筋梳理的时候不要只盯着一处病灶,要整条经筋,全身性地调理,由表及里,才能疏通整个经络。”
“知道了老师。”韦桀还是像以前那样,习惯性的回话。
颂娴好奇问:“农老师,您的意思是,腿部的筋脉问题,也要做全身梳理?”
农医生解释:“对的,我们人体是多维经筋构体,筋结病灶本身也是多维立体的,所以在治疗时要整条筋梳理,而不是只梳理病灶部位。”
颂娴又问:“农老师,病患按这种恢复情况,还需要多久才能下床走路?”
农老师看向韦桀:“你说呢?”
韦桀想了想:“再坚持治疗四个疗程,应该就没问题了。”
颂娴眼睛一亮,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毕竟这可是九哥到处托人找医生,这么多年都没给臻姐治好的病啊。
她没有怀疑韦桀的话,因为臻姐这段时间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她眼见着臻姐的腿从苍白枯瘦萎缩,到现在开始皮肤慢慢有光泽和血色,腿部肌肉也从之前的麻木无力,到现在能暗暗用力,有了抬腿的感觉。
这样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连九哥都后悔没早点找韦医生。
即便听到了臻姐能恢复的时间,但颂娴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提前把这些话告诉九哥,毕竟人没有康复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预先把话说满,是她从医时老师教的第一课。
三人吃饭的过程全在讨论医治方案,一顿饭吃了好久才结束。
回到旅店,颂娴先进了屋,农老师叫住韦桀,语重心长道:“阿桀,你的医师资格证过期了吗?”
“……快了。”
农医生看着他,目光殷切:“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回来做医生的事,你如果愿意,就去重新考下医师资格证,到时候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