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子。
他之前并未去齐尚书府里看过诊,对他府上的女眷自然也不识得。
而齐胭脂自从嫁给杨知云后,更因为有了身孕也鲜少出门走动,再说她嫁过来的时间又不长,给她下帖子的也没几个,她也就是在贵女圈里有点名气。
张太医一个大夫,跟她又没有交集,自然也不认得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女子并非六皇子府上的三妃中任何一位,甚至有可能都不是六皇子后院里的人。
若不然问诊的地方就该是六皇子的后院了,而不是茶楼。
但明显也不是外室,若是外室,那他被请去的肯定是京城的某座宅子里。
再看这妇人梳的发髻,分明是已婚妇人的发髻,那就证明也不是哪家府上未出阁的小姐。
排除以上几个可能,那就是与六皇子有私情的哪家夫人了。
再想想京城一直以来的传言,面前这名女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多管闲事,更不愿去探究这女人的身份,能跟六白王子搅和在一起的,又是什么善茬?
更何况还是个嫁为人妇的。
他抬眸看着六皇子,见他点头示意,还是依言再次将手伸向了齐胭脂的手腕。
齐胭脂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心里不断的祈祷着面前这位太医看错了。
片刻后,张太医笃定的点点头:“以下官诊出来的脉相来看,这位夫人现在确实是这种情况,六皇子若是不放心,不妨再请其他人看上一看。”
六皇子沉默了,对于张太医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既然张太医已经确诊了,那情况恐怕就八九不离十了。
齐胭脂整个人已经傻了,呆呆的坐在那里,脸上也是泪如雨下,这次的哭是真心的,自然也就没有了以往的美感可言。
“那依张太医所见,此事该当如何?”
张太医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得打胎,但就以刚才的脉相来看,这女人的胎相又甚是稳固,想要将腹中胎儿打下来,这其中的风险恐怕不小。
作为母体,也得吃一番苦头。
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弄出人命,这样的烫手山芋,他自然不会接。
有心想让六皇子将齐胭脂支出去,他在把详情仔细说明,毕竟这种病情,最好还是不要当着当事人说,免得刺激到她。
但六皇子显然没这个觉悟。
“你只管明言,她不是外人。”
张太医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怪,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那他还矫情个什么劲?
将情况跟六皇子说了,末了又道:“下官并不擅长妇科,也不敢擅自给这位夫人开药,六皇子还是得找一个擅长妇科的。
依我看这位夫人不仅得喝汤药,还得配合专业的手法进行按摩,这胎才能够打得下来。
否则的话仅靠汤药,以这位夫人的脉相来看,就算将胎儿打下来了,只怕也清不干净。
还有这事若是做不好,恐怕与这位夫人也有伤害,若是处理不好,将来与子嗣上恐会艰难。”
这种事明显是出力不讨好的,他才不会做呢,便借口自己对妇科不精通推拒了。
这番话对齐胭脂来说如同是晴天霹雳,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炸了个外焦里嫩。
腹中的是死胎!
打掉后就再难有身孕!
这一下可真真是绝了她所有的后路了!
就算是她迷途知返,杨老二也能不在意,两人能心平气和的过日子,但若是不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那等她将来老了怎么办?
不能生育的妇人在夫家又该如何立足?
但相比于她,六皇子在镇惊心痛过后很快就接受了。
虽然他对齐胭脂确实是真心喜爱的,也希望她能给自己生个孩子,但若是不能生,倒也不强求。
好歹也是皇子,还会缺了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不成?
何况他府里又不是没有,现在也是有三子两女的人了,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关系也没有多大。
反应过来之后再次看向了张太医,出于对张太医医术的信任,尽管他说自己不擅妇科,但还是想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张太医,若是你出手有几分把握?”
张太医老神在在地摸了摸颌下的胡须:“下官不擅长妇科,也不会特殊的推拿方法,如果硬要下官去做,那下官约有二三成把握。”
二三成,那不是相当于给齐胭脂判了死刑了吗?
六皇子叹口气,挥了挥手,让张太医退出去。
张太医如蒙大赦,一秒都不多停留的走了。
“六郎……”
两个字出口,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齐胭脂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六皇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胭脂莫怕,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没有孩子,我也会保你一世富贵荣华。
你且安心再等上些时日,我定为你寻一名妇科圣手来,张太医不擅长妇科,若是有妇科圣手出手,也未必就没有希望。”
齐胭脂早已心乱如麻,她倒是真的非常真诚的希望六皇子能找到所谓的妇科圣手,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心中总存着那么一丝侥幸。
因着这件事,两人也没有了温存诉衷肠的心思,六皇子看着齐胭脂哭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作为一个“胸怀天下”的皇子,女人是用来给他解闷的,是用来做解语花的,他可真没多少心思去哄女人。
尤其是已经得手的女人。
一场幽会匆匆结束。
齐胭脂回到府里,想了想又差人来请知云,素书自然又像以往那样推了。
但今日的齐胭脂心气格外不顺,见丫鬟请不动,便在一群仆如丫鬟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来了前院书房这里。
毕竟是二少夫人的身份,素书还真不敢强硬的拦她,竟被她冲到了书房外。
只可惜知云因为在里面修炼,所以书房的门是从里面关上的,上手推门未推开,让齐胭脂更加火冒三丈。
自己的身子可是在他的府上出的事,难道他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