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子嗣?”卫洛文心头突突的狂跳,脸上的疤痕扭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父亲,母亲生下的哥哥在哪?”卫月舞的眼睛紧紧的逼视着卫洛文,脸色沉重而悲伤,“父亲,为什么要抢走娘亲生下的大哥?为什么让娘亲这么惶恐?父亲可知道一个女人如果被人抢走了孩子,该是何等的痛心,经历了这种嗜心之痛,她又怎么能活下来!”
“我……”卫洛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带着稚气的女儿面前,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不管是任何一种理由,都不足以说明可以从一个才生下孩子的母亲手中,夺走孩子!”
卫月舞的眼角不由自觉的泛起了雾气,“听闻我是不足月生下来的,而当时父亲正巧不在,产房里娘亲在生我的时候,二婶和冬姨娘还在外面大吵大闹,差点扰乱到了娘亲的心,以至于一尸两命,幸好父亲赶过来,才救下了娘亲和我,可父亲想过,为什么那么巧,父亲不在,我就提前生了吗?”
“为……为什么??”卫洛文哑着声音问道,这事他也想过,但一直没想通,只能说是巧合罢了。
“因为娘给自己下了催生药,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给自己下了催生药,就是想在那个时候生下我,明知道那药对于当时的她和我都没有好处,但她还是服用了下来,以致于让我早产,可是父亲,您知道娘亲怕什么吗?她怕我也被抱走!”
卫月舞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这些事情她虽然只查到了一点点,但是凭着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她还是猜到了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娘亲当初何至于不顾自己的安危,甚至宁愿一尸两命,也不愿意等卫洛文守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生。
“所有人都说您对娘亲很好,而我看到的也是父亲的一往情深,可是父亲,您可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是多么的重要,比起那些浮夸的言语,娘亲更需要一个有力的保护,而不是和人一起带走娘亲的孩子,让她从此之后,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个孩子。”
卫月舞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滑落玉白的面颊,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却难掩眼中的痛意。
卫洛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痛如绞,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自己眼角也不由的滴下眼泪来,忙侧身伸手拭过。
“舞儿……”再转过头,整理了一个情绪,卫洛文哑声道,有些事,他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知道,纵然自己的女儿再怪自己,他也不能说,但他又不愿意卫月舞误会自己,所以想稍稍解释一下。
但下一刻,他僵硬在原地,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华阳侯夫人少了一个孩子,而宫里却多了一个孩子。”卫月舞含泪看着卫洛文,不闪不避。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刻如果不让父亲松口,基本上他就不会再松口了。
“父亲,我知道太子就是我哥,是我娘亲生的孩子,是我娘被夺走的那个孩子,也是我娘亲的心结。”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下来,美眸中凝结着悲伤,几乎是悲绝的看着卫洛文,但话却说的极其的肯定,一字一字,没有半点凝窒。
卫洛文的脸色大变,看了看左右,身后几个下人远远的跟着,他们之间说话的声音也不算高,应当不可能会听到。
伸出手一把拉着卫月舞往一边的树下避去,嘴里急急的道:“舞儿切不可瞎说!”
卫月舞被拉着紧走了几步,最后站定在一棵树下。
“父亲,我是不是瞎说,你最清楚,过几天到了娘亲的面前,我也会这么说的,父亲,您难道不知道因为这心结和心里问题,娘亲才会早早的走了的吗!”卫月舞坚定的看着卫洛文道,眼神没有半点闪避。
这话象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卫洛文的心头,他脚下踉跄了一下,才站定。
有些事他一直在猜测,也一直在后悔,但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买,但每一次想起,却是嗜心之痛,以至于后来,他慢慢的忘记,慢慢的让自己只记得蕊儿只是病死的,只是病死的而己,却不是其他原因。
蕊儿身体不好,因为生舞儿的时候,身体伤了,所以才会早早的香消玉郧,但实际上呢,那个理由,他其实一直是知道的吧!
“舞儿……有些事,你不懂!”卫洛文低哑着声音道,手扶上一边的树干,他这会己无心探查自己的女儿是如何知道,或者猜道的,他现在只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那种感觉就如同当初对着秦心蕊的时候,同样含泪的美目,同样这样怔怔的看着自己,不闪不避。
世人都以为秦心蕊柔弱,但其实秦心蕊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并不那么柔弱。
有时候卫洛文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如蕊儿果断,催生药吗?为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生生的催生下舞儿吗?
“父亲,我是不懂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从娘亲的身边抱走大哥的,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这么残忍的从一个才为人母的柔弱女子身边,抢走她的孩子,哪一个孩子不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您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那个孩子抱走。”
一句句话,扎心一般,再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卫洛文竟然觉得不敢直视,心里坚硬的堡垒仿佛在慢慢的消融……
“父亲,我就问您,这事是不是真的?”看到卫洛文避开眼睛,卫月舞含泪的眸子,却依然紧紧的盯着他。
“父亲,如果这一次我也出了事,那些人是不是该当说娘亲自己就是一个祸水,所以还坑的你没有后人,娘亲既便是没了,是不是也要被人嘲讽,被人叽笑,被那些人背后嚼舌根?”卫月舞又道。
“舞儿,这事……这事不是你想的,你……你大哥离开你娘亲也是迫不得己。”看着女儿含泪控诉的眼睛,卫洛文忍不住解释道,
“为了富贵荣华吗?我相信娘亲并不需要,我相信娘亲更愿意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简简单单的生活。”听到卫洛文松了口,卫月舞黯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娘亲以前应当很爱父亲的吧,舞儿看到娘亲留下的一些东西,但是经过大哥的事情之后,娘亲必然不敢再信赖您了吧!”
有些事既便只有一些些旁证,却也可以证明出当时当地的一些事。
别人说的,只是以前看到的,但之后呢,男才女貌又是双方都满意的婚姻,最后却以一方的怨偶收场。
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孩子!
曾经的美满姻缘,到最后娘亲迫不及待的趁着父亲不在,给自己一碗催生药,也要生下自己,这里面的意思,己是破釜沉舟的地步了。
这个硕大的华阳侯府里,娘亲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怀着孩子,却总是生怕身边人会把自己的孩子再一次抢走,原本最信赖的人,变成了最危险的人,这种危险程度,甚至还高于冬姨娘和二房的李氏。
这该是多么痛心的一件事!
可既便是这样,娘亲拼死还要生下自己,之后又拖着病体想把自己羽护住。
“父亲,您可知道,娘亲是死于涂皇后之手。”卫月舞低低的道。
“什么?”这话虽然低,但卫洛文还是听得真真的,一时间震惊的脸色煞白。
“父亲可是不相信?是不是因为把大哥给涂皇后的时候说了什么约定?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大哥真的是太子,那将来登上大宝的时候,怎么可以有两个母亲?涂皇后又怎么会容许娘亲活在世上。”
卫月舞的语气很轻渺,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但却让人听出了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浓浓的悲哀。
“父亲可还记得那个药瓶,那是宫里的药瓶,是涂皇后通过后来那位生了病的涂二小姐,送到娘亲的手中的,换走了娘亲其他的药。”卫月舞道。
“那位后来病死的涂二小姐?”卫洛文立时就明白了卫月舞话里提到的是谁。
“据说这位涂二小姐后来也内疚了,所以娘亲死了,她自己想想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这事,也就自尽了吧!”这事是卫月舞猜想出来的,联想到那位涂二小姐留下的纸条,可以看出这位涂二小姐后来是真的很内疚。
“可那又如何?娘亲活不过来了!”卫月舞沧然的笑道,眼角又一颗眼泪滚落了下来。
“居然是她!”卫洛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厉声道。
“不是她还能有谁,不过父亲还得查一下,是谁把明大夫的药瓶的样式送进宫的,必竟那式样跟明大夫的是一模一样的。”卫月舞拿帕子抹去眼角的泪珠,低声道。
有些事,她查和父亲查不一样。
父亲那边的人手不少,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查到冬姨娘的身上,当年事,必然会翻出来,让娘亲的冤屈水落石出。
“好……好,好,我一会就去查,好一个涂皇后,好一个涂太师,好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卫洛文眼角火叉头青筋狠狠的跳了一下,厉声道。
“父亲,大哥真的是当朝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