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展等陆皓明、刘开来两人走了，他破例地点燃了一支烟。
他的烟瘾并不大，只是遇到特别费神的事，需要好好想一想时，才吸一支。
说实话，他并不了解陆皓明，到了雁南之后，到各地打了一转。有两个县反映，当时的旅游都是陆皓明搞起来的。
剩下一个淡水的三禾村，他就只要迟和春陪着，也没通知淡水县委，就以普通游客的身份去了一趟。好在并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看了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所以，他对陆皓明的印象比较好。
也就是说，他内心准备提拔陆，今天叫他来，也是有目的的。因为早几天省纪委收到了一封告状信——说陆皓明收受了之县原来女县长的贿赂。为女县长的晋升说情铺路。
这是一件大事。
自己来到雁南提出反腐败，如果陆皓明一面惩治上州的腐败，一面收受别人的钱财，不是个两面派？
再说，自己提出反腐败，人家告状陆皓明腐败，既然你反腐，还提拔腐败分子？反腐败不是假的吗？
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么自己的反腐败就成了一场笑话。
所以，他当即对省纪委田书记叮咛道：“这个事，你暗中查一查，一是要做好保密工作，二是要彻底查清楚。”
他本想过了年就提拔陆皓明，因为上次说了，四条巷子搬不动，就要给他们各降一级。据上州市委的汇报，四条巷子所有的人都签了合同。
那么，让林去人大，陆当书记。周宏展定下了基调。
不料这告状信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所以，他作了周密的部署，一是马上找林一亮，告诉他不要有任何想法，巷子搬迁的合同已签，就继续搞下去。
至于搞多久，他没说。
他又召见刘开来，告诉他上州的班子暂时不动，只要他考虑一名副书记的人选。万一怕陆真的有问题，他要刘开来还考虑其他人选，比如主动找过自己的费铭。
紧接着，他又召见陆皓明。
召见陆皓明没有别的意思，他并不是要陆皓明谈什么上州发展计划，既然委托刘开来告诉陆皓明，他并不是上州市委书记的唯一人选，那么，就想看看陆的反应。
通常情况下，有些人获得了这一信息，多少有些情绪。但这个陆皓明好像无动于衷，对上州如何发展，侃侃而谈。
周宏展也没有什么客人要会。那只是个借口。见了陆皓明之后，他就静等纪委的调查结果。如果证明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还是想提拔这个人。
今天的见面，问上州如何发展，本来是随意问问，尽管陆皓明谈得很概括，很简约，但可以看出来他还是很有思想，很有见地。
周宏展想清楚了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纪委田书记，询问调查的进度。
田书记说：“我们调查了当事人陈惠玲，她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你直接找陆皓明，如果没有这回事，就早点结案。”
“好的。”
在周书记运筹这些事情的时候。刘开来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
他并不知道之县一帮人在告陆皓明。他那句叮咛陆皓明的话——在这段时间要注意保护自己——只是一句关心的话。
早一天，周书记把他叫到办公室，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给上州市委配一名副书记，要他先物色几名人选。
最后，又征求意见地问道：
“你对雁南比较熟，上州市委书记的人选，谁比较合适？”
当时，刘开来一听，心里吃了一惊。看来陆皓明在周书记心中不是唯一人选啊。但他还是不改初衷，建议道：
“陆皓明同志比较合适。”
周书记问：“费铭同志怎么样？”
这让刘开来一时不好接腔。一个组织部长对这么重要的人选，实际上的建议权都是参考性的。就是自己反对也没有任何作用。
“费铭同志相当不错。当过市长、市委书记，有丰富的经验。”
刘开来才知道费铭在后面运作了。
不过，书记的意图不能透露出去，这是组织原则。但是，他必须透露给陆皓明。透给陆皓明，他现在又感觉不放心。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陆皓明。
“到了办公室吧？”
“报告部长，到了。”
“书记提到费，只是他无意中询问了我一句，我才知道，你千万不能透出去。”
“部长，请您放心。”
陆皓明挂了手机，坐了一阵。心里有事，但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跟文娟都不能说。
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是林书记的电话。
林书记在电话里说，要陆皓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陆皓明起身，匆匆走进林书记办公室。
吉秘书泡了茶，退去。
两人坐下，林一亮说：“向你传达一下周书记的指示。他今天上午找我谈话，所以，你打我的电话时，我说明天再见面。
但只谈了半个小时，一是要配一名副书记，由刘部长去物色人选。二是班子目前不动。他说要我继续干，也没说干到什么时候。
所以，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是只能一起配合着干下去。”
林一亮的话含着两层意思：一是目前不能交班，二是有些歉意，他想交班，周书记不肯。
林一亮说：“当然，我也向周书记推荐了你。我说，如果我退，皓明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有魄力，肯担当，思路清晰，敢作敢为。”
陆皓明笑道：“感谢书记对我的推荐。其实，你在这儿，我一定当好副手。”
两人聊了一会年底的工作，陆皓明就离开了书记室。
这时，手机又响了。
电话真多。
他一看号码，竟然是任志远，忙接了。
任远志开口就问：“你在哪儿？”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那我过五分钟再打电话给你，有紧要事。”
陆皓明加快步伐，回到办公室，不等任志远打过来，他主动拨过去。
“志远，有什么紧急事？”
任志远在电话里说了十多分钟，最后说：“这些是大概情况，电话里说不清，你知道就行，我开车子来接你。找个地方吃饭，我详细向你汇报。”
陆皓明说：“那你开到市政府隔壁的宾馆等我。到了后打电话给我。”
一个小时后，小谷送陆皓明到宾馆，陆皓明叮咛道：“我还跟别人有事，你回家就行，不要管我了。”
小谷走了。
陆皓明上了任志远的车。
小谷其实没有走多远，他把车停在辅道上，看着陆皓明上车，车子开出宾馆，他立即跟上，发现是任志远的车才没跟了。
陆市长跟任志远一起去干什么呢？
这次，市长为什么避开我呢？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他边开车边给文娟打电话：
“娟姐，你要打电话给市长，看他在什么地方。但不要说是我要你打的。问清了就告诉我。”
文娟问：“他没坐你的车？”
“没有。我不放心，你问一问。”
“好。感谢你为我家那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