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段有义准时到达陆皓明办公室，卓航进来泡茶。
等卓航退去，段有义向陆皓明作了汇报。
陆皓明对其他事有所预料，想不到的是车上竟然被装了监听设备，不过，机关事务局属市委办管，鲁欣管理市委办。那么，这一条就是鲁欣找借口下的指示。
事情这么多，陆皓明还是有条不紊，他安排道：“目前的任务是固定证据。
一、我马上打电话给岳学飞，对我们两人的车子进行检查。
二、不要等晚上，现在立刻审查彭达。
三、马上传唤周亦平，黄又新。
第一条不必向林书记汇报，其他情况，你马上去林书记那儿先报告。
段有义走后，陆皓明亲自打电话叫岳学飞过来。
打完电话，他把卓航叫进办公室，很严肃地说：“今天下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必进来泡茶。”
卓航点点头，退去。
大约半小时，岳学飞赶到陆皓明办公室。一进门，陆皓明示意岳学飞关门，亲自泡了一杯茶端给他。
岳学飞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皓明给他泡茶，很感动，双手接过。
陆皓明说：“学飞，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上午开了会，中午彭达就自首。这个案子涉及面很广。”
“彭达自首？”
“对，他反映的情况，我给你说几条主要的。”
陆皓明择了几条主要的讲了讲，彭达有些吃惊，问道：“还装窃听器？”
“对，所以，你要亲自带一名刑侦技术员，对我和有义同志的车子进行检测。叫小谷和有义同志的司机把车子开到你那边去，查个底朝天。”
岳学飞想了想，说：“开到长平路4S店去，在那儿更方便。”
“好，我要小谷联系你。”
岳学飞领了任务，立即走了。
陆皓明又把小谷叫进来，吩咐一番，小谷说：“好，我马上和马司机（段的司机）联系。”
在陆皓明密锣紧鼓调动各路人马的当儿，林一亮已听完了段有义的详细汇报。
林一亮的心情非常复杂，他真的不希望越查越大。
查出一个串案，下到社会混混陈胖子，上到市委副书记，这案子查起来不知有多宽。
查下去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他主政上州的五年内，上州已生成一个毒瘤式的官、商以及流氓地痞互相勾结的团伙。
这对自己极为不利。
但是，段有义向他汇报了，要段不要查，这也是违反原则的。
从眼下的形势看，自己处于半失权状态。段有义已经不太听从自己的招呼了。他心里有点恨段有义，但更恨段有义背后那个老谋深算的陆皓明。
见林一亮半天都不吱声，段有义果然胆子大，补了一句：
“书记，鲁欣同志是省管干部，是不是要向省纪委报告？”
段有义是明知故问，涉及到鲁欣，不只是向省纪委，而且是要向省委报告。
看来这个盖子捂不住了。
林一亮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他并没有给段有义，而是自己吸上，慢慢地吸了一口，又一口。
然后，把烟拧灭，说道：“那就按规矩查嘛。”
段有义只要有林书记这句话就行了。
他迅速赶回办公室。立即召开副书记会议，通报彭达提供的情况，以及安排下一步行动。
他说：“余大鹏书记带人立即传唤周亦平，请周子琴书记带人到下甸区封存所有土地资料档案，对黄又新进行留置。现在出发，立即行动。”
余大鹏叫上肖棣，说：“你自己开车，不要叫司机，我们去下甸区。”
车出市委市政府大院，余大鹏把情况对肖棣说了，肖棣的手都发抖。
余大鹏说：“你要放一万个心，即使魏强、鲁书记都进来了，他们也不会供出我们啊，他们进去了，要留着我们帮他办事。何况，我们就传个信息而已，又没犯罪。”
肖棣说：“你应该打电话告诉鲁书记。”
余大鹏说：“先去电信局，你下车买个充值卡。”
肖棣说：“不用买卡，目前只有电信局前面那个公用电话亭没有拆掉，到那儿打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余大鹏下车，拨通了鲁欣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句冰冷的话：“你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余大鹏的心一紧，再拨，仍然是这句冰冷的话。
他不死心，隔了一会儿，拨打了第三次，仍然不通。
他顿时有点慌神，想了想，此地不可久留，万一周亦平得到信息溜了，自己不是有责任吗？
他迅速回到车上，说：“打通了，鲁书记说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肖棣冷汗顿出。
余大鹏骂道：“你坐副驾位置，我来开好吗？一点小事吓成这样。他知道了就说明鲁书记成竹在胸，正在活动嘛。”
肖棣被骂了几句，胆子反而壮了一些，边开车边说：
“我不怕，怕什么嘛，就算查出来，我又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就是传个话而已。大不了调离纪委。”
余大鹏说：“这就对了。你还是要多经风浪。”
车子向西驶去。
两人直扑包装厂，在包装厂门口，肖棣直按喇叭。门卫才慢慢出来，问道：
“哪个单位的？”
“市委。”
门卫才慢腾腾地打开大门。
两人开到厂办公室楼下，到了周亦平办公室门前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说：
“周总出差去了。”
余大鹏和肖棣面面相觑。
“到哪儿出差？”余大鹏问。
“不知道。”
肖棣问余大鹏：“那怎么办？”
余大鹏说：“怎么办？回去如实汇报啊。”
事实上，早在一天前，鲁欣就通过中间人，指令周亦平迅速离开上州，到外地避风头去了。
余大鹏与肖棣下楼，上了车说：“回去。”
他心里更加相信，鲁书记早已布好了棋子，这周亦平一年半载，甚至更久不会回上州。
在余大鹏回程时，林一亮交代秘书，下午不见任何人。
他一直坐在办公室吸烟，他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艰难，他把手机关了，需要作出一个重大决择：
那就是冒险与鲁欣见一次面。
当然，在办公室见面很不合适。只有在家中见面才最安全。
他把烟头一灭，叫秘书通知司机过来。
一会儿，他已坐上车，对司机说：“回家。”
坐在车上，他是这样计划的——与鲁欣谈一次，当然，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既然段有义汇报的事涉及鲁欣，他就不能与鲁欣见面，而是应该去省委找周书记汇报。
但想要这个案子不至于扩大，就必须与鲁欣交代，要他迅速作好对应，就算进去了，要推个干干净净。这样，案子就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他也顾不上司机在旁，拨通了鲁欣的手机。
得到的结果与余大鹏是一样的。
对方关机。
那么，鲁欣为什么一直关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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