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陆皓明又与张立通了一次电话,说汪书记夫妇坐他侄儿的车回家,他侄儿在上州一家银行当行长。
张立说:“那你坐我的车算了吧。我开的是越野车,性能好一些。”
陆皓明说:“不然,我叫小谷给你来开,他完全可以放心。”
“免了吧,车上我们可以聊聊天。”
次日早上九点,张立开车来陆皓明,到了汪书记楼下,早有一辆车停在楼下,一会儿,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陪着汪书记夫妇走出单元门。
张,陆上前,汪书记对男子说:“张秘书长,陆厅长。”
男子欠欠身子说:“秘书长好,厅长好,我叫汪沙,在上州银行工作。”
汪沙和张立二人在车上稍事寒暄后,便各自上了车。汪沙的车在前面带路,张立的车紧随其后。
陆皓明还是在教育局工作的时候,曾经去过汪书记的老家一趟。他知道那里距离上州大约有五十公里,小地名叫白燕村。
在路上,两人闲谈起来。陆皓明问张立:“秘书长,你真的相信风水吗?”
张立回答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是一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但是,今天我们去汪书记的老家,主要是为了给他一种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
“对,一个人受了无妄之灾以后,他总是不断地总结,自己在工作上有哪些失误,然后不幸才降临到自己头上。
然后越想越多,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工作水平进行否定——感觉这里也做得不对,那里也做得不好。其实都是瞎总结。
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矿难,谁也算不准的矿难耽误了他的前程。
今天去,我就看看他的屋场风水,随便找出点问题,然后就说就是某某地方有问题,才让他受此大难。
这样,他对自己的工作就不会瞎总结了,就会充满信心。原来是屋场风水出了问题,并不是自己工作上有什么失误。”
陆皓明长叹一声,说:“懂了,秘书长用心良苦。”
张立说:“汪书记的复出,刘省长正在运作,韩省长那儿,到底你也要出面才行。”
“我?”
“对,我们兄弟之间就说真话。”张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股真诚。
他继续说:“韩省长的能力比董书记要强,估计在年底会接替董书记。”
陆皓明心中一震,他知道张立不会随便说这种话,这一定是他从某些渠道得到的消息。他的心跳得非常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膛。
抽出一支烟给张立,然后自己抽上一支,深深地吸了口,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你知道吗?韩省长对你的印象非常好。他的风格是用人大胆,所以你当厅长,主要是他力荐的。”
这些内幕,陆皓明并不知晓,便说:“我真的只会埋头拉犁。”
张立说:“所以汪书记复出,一是要等到他的处分到期。二是要在韩省长那儿下功夫,三是要他表现好。”
陆皓明清楚,汪书记复出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便说:“你的意思是,在这段期间,要让韩省长对汪书记形成好印象。”
“对,汪书记现在还消极了一点。刘省长为什么要叫上你呢?一是要你配合他在韩市长面前说好话,二是他交待我,文化厅要开展一些活动多邀汪书记参加,他是文史委的嘛,跟你有联系。
比如要鼓动汪书记编书,发掘全省或者上州历史,文史委的工作要风风火火,到时,韩省长才会好提名汪书记复出,说他工作积极性仍然像过去一样,别人才没有话可说。”
陆皓明说:“我懂了。编书,以政协文史委的名义组织书画家下乡,开展对外文化交流。请人写文章以自己的名义发表,让人们看到汪书记失意不失志,仍然努力工作。”
“对,你一点就通。”
陆皓明说:“那有个忙,你帮帮我行不行?”
“你说。”
“我有一支笔杆子,很会写文章,能不能调到你那儿,我就给他下达一个指示,业余时间就帮汪书记写文章,写调研报告。这个人三十多一点,勤奋肯干。”
张立说:“不如调到你那儿,你安排他更方便一点。”
“我主要是怕别人说我搞小派帮,小谷是无何的,现在的办公室副主任也是无何那边调过来的。”
张立说:“你就说这个人是我打招呼要调进来的。我先给方奕雯打电话,让她向你来请示,讨论起来,没人敢反对。”
陆皓明一想,说:“行。”
张立补了一句:“兄弟,一个人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也干不成事啊。”
陆皓明尴尬地笑了一下。
一路聊天就到汪书记家。
说实话,汪书记家的房子,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又不常住,虽说是两层楼房,但与旁边他侄儿家那栋别墅相比,显得有些破旧。
再说他父母已故,平时由他哥哥代为管理。
所以,汪书记并不是进自己家门,每次回来,都住在他哥哥家。
他哥哥一家热情地把大家迎进屋内。侄儿倒茶递烟。一家人杀鸡剖鱼,升火做饭。
少坐片刻,张立对陆皓明说:“我们陪着书记到外面转一转。”
陆皓明会意,三人走到汪书记的老屋前,张立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然后把汪书记叫在一边,细细交流了一番。
汪书记恍然大悟,不断点头。
这次就是看一下风水,没有其他事。中午,汪沙家非常客气,做了一桌地道的农家饭店,既丰盛又好吃。
吃过中饭,大家打道回府。
陆皓明问:“风水有问题吗?”
张立摇摇头,说:“我为了安慰他,说屋前右侧那个小土包要铲掉。他已经安排他哥哥去请人铲掉。”
陆皓明知道,张立之所以这么热心,全是受刘副省长之托。
亲帮亲,邻帮邻,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所以织网是政坛上的不二法则。你的网织得越大,越密。你就越能保护自己。危难时,才有人救你。
宋爷说,要混得不黑不白,看来自己还是太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