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庄？”众人面面相觑。
“这……静归阁阁主为何送来这个？”紫烟问道。
林绯思量一番，似乎是有些眉目，于是她对着毕方道：“找宿章问问，这锦绣山庄什么来头？”
……
“锦绣山庄，乃北桓第一大布匹商户，在北桓，无论是富贵商贾，还是寻常百姓，九成的人家穿着的都是锦绣山庄出的料子，听说，这锦绣山庄背后之人乃是皇宫里头的。”宿章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了锦绣山庄。
听完宿章的介绍，饶是紫烟似是也想到了些什么，道，“静归阁阁主送来这个……难道是和南越素织有关？”
毕方赞同地点点头，“极有可能。看来，这静归阁阁主当真是手握天下机密，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可是，你忘了吗？咱们早就打听过了，帝都除了绫罗庄，根本就没有哪家出售南越素织。”紫烟提醒道。
“或许是……明着不卖呢？”宿章低声提醒道。
他除了是帝都的百事通，自然也是有那么点聪明机灵的，否则，林绯又哪里看得上？
紫烟凝眉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有点滑稽，“嗯……有道理，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呢？”
紫烟话音一落，众人皆目光转向林绯……
只见自家姑娘神情淡如水，素指捏杯，浅饮一口茶，抬眸望向宗灭，道：“去瞧瞧？”
宗灭依旧是俊冷不言，只是嘴角带了一丝起伏。
如他所料不错的话，林绯所谓的“去瞧瞧”，应当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当，所以眼前的姑娘，才会眼携狡慧。
呵！有趣得很。
……
锦绣山庄，子时。
两道身影正伏在屋顶，盛夏夜间，凉风习习，何其舒爽。
“哈秋……”一声清脆的咳嗽响起，林绯赶忙捂住嘴，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差点就打草惊蛇了。
他们二人已经在锦绣山庄蹲点了两个夜晚了，今夜终于有些不同寻常了。
只见下方来了几辆马车，车里拉的货物应当也是布匹，没什么稀奇的，锦绣山庄本就有布匹染织的活计在，出货进货都很寻常。
今夜，唯一不寻常的地方是……运输货物的下人均带着手套、蒙着面，搬运的人似乎也是换了一批全新的面孔。
林绯全神贯注的盯着下方的动静，夜风一阵一阵袭来，她不自觉的哆嗦了两下。
自己倒是毫无察觉，她一心都在下方，想要弄明白锦绣山庄到底和绫罗庄有什么猫腻。
忽然间，一件男子的外衣便被披在了她的肩头，带着一股清爽的味道。
林绯侧头，向着宗灭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似乎是一种错觉，月色下的宗灭，竟令人觉得出奇的温柔，林绯看得微微有些出神。
直到腰间横过来一双大手，牢牢地环住她的腰身，林绯挣了两下，对方不为所动。
随后听到宗灭出声，“别动，我怕你摔下去。”
呼吸有些许凌乱了，腰间的手似乎比肩头的大衣还要暖和，林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臭小子，也就看你长得帅，姐姐暂且原谅你的出格之举。
幸好，此时下方传来了声音，通过这几日的蛰伏盯梢，林绯认得此人，乃是锦绣山庄的主管事，旁人都称他为廖管事。
“廖管事，这批货，当真要出？”底下一人神色焦灼地问道。
廖管事深深叹气一口，道：“出吧，此事，你我都无权决定。”
“……”
见其沉默，廖管事继续嘱咐道：“不过，这几个亲手接触料子的人，记得处理干净，如果锦绣山庄传出痘疫，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痘疫？！
闻言，屋顶上的林绯和宗灭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的神情。
“宗灭，我没听得清，他说的是……痘疫？”林绯皱眉，低声问道。
宗灭未答，只是点点头。
林绯还来不及思索，只见眼前的人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块帕子，立即覆在了她的脸上，严严实实的捂住林绯的口鼻，完了还细细检查一番。
林绯赶紧搜了搜腰间的帕子，结果穿得是紫烟准备的夜行衣，根本就没有带帕子，她伸手准备摘下脸上的帕子，却被宗灭伸手阻止了。
只见眼前的少年丰神俊逸，神色坚定，朝她摇了摇头。
林绯有些着急，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痘疫”是不是她所知晓的“天花”，也不知道这疫病在这个时代能否被治疗好，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拉着宗灭来此。
宗灭一眼便看出了林绯的担忧，柔声似水，道：“我们隔得远，并无大碍，别担心。”
此时，下方再次传来声响。
是廖管事的手下，他道：“管事不必担心，此事我定会处理干净，何况……”，他稍作停顿，眼角的笑含着一丝丝阴险，“是南越素织，要追究起来，定然也是绫罗庄的罪过。”
痘疫？南越素织？绫罗庄？
这三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无论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绫罗庄都难逃其咎。
林绯双眉紧蹙，大脑在飞速运转，不过短短三分钟，宗灭便听到了她斩钉截铁的声音：“截下这批货，烧！”
绫罗庄为何一匹南越素织都没得卖，想来，应该不是不卖，而是没有货卖。近半年来，绫罗庄没有任何南越素织的出货记录，想来这货，是被绫罗庄的李掌柜私下售卖给了锦绣山庄，而且将收款全部私吞。
照方才的出货量来看，近半年的南越素织应该都在锦绣山庄这里了，而且，这批价值连城的素织不知因何原因被染上了“痘疫”病菌，即便如此，锦绣山庄还是决定铤而走险转手卖出这批料子。
至于因何原因要干这丧尽天良的勾当，林绯暂且想不出来，不过……想来不外乎是为了钱罢了。
一旦这批南越素织被卖出，即便痘疫爆发，追责下来，被问责的人也只会是绫罗庄。
真是一步天衣无缝的好棋，钱财收入囊中，屁股还能擦得如此干净，也亏得是绫罗庄的李掌柜，自以为私下售卖南越素织无人知晓，结果确是蠢到被人卖了还倒帮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