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来过百香院一回，上一次是为了救于庆，这一次，则是另有目的。
除了救农妇的妹妹之外，白昙来百香院也想探探究竟，看看能否找到有关于“烈女醉”的消息。
百香院最热闹的是晚上，这时还只是傍晚，院里人并不多。
作为城中最大的青楼，这里一共有三层，从下至上，招待的客人不同，姑娘们的身份地位也不同，内里的装饰也是几近奢华。
龟公带着白昙和农妇到了院子里，在一间破旧的柴房前，龟公打开门。
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的柴堆旁，躺着个少女，她面黄肌瘦，可依稀看得出长得很清秀。
“水芸，你姐姐来看你了。”
农妇看到妹妹的模样，已经泣不成声。
少女睁开眼，她看到农妇，眼里流下两行眼泪，她呜呜啊啊着，说不清楚话。
“我妹妹怎么哑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农妇忙上前，扶起水芸，她这妹妹从小就声音悦耳动听，像是一只黄鹂鸟，当初老鸨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她，也是觉得她声音动听，将来能为百香院赚钱。
“她自己不识抬举，偷了诗诗姑娘的首饰，被抓了个正着，她怕诗诗姑娘报官抓她，自己偷偷喝了毒药毒哑了。”
龟公冲着姐妹俩呸了一口，不识抬举的东西，连诗诗姑娘的东西都敢偷。
水芸拼命摇头，她又呜呜啊啊指着自己的嗓子，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偷没偷东西，官府说了才算，你们凭什么把她关在柴房里，耽误了救治，出了人命，你们担当得起？”
白昙一看水芸的神情，就知道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贱命一条罢了，死就死了呗。”
龟公不以为然道。
在百香院这种地方，红的姑娘那就是宝，像是诗诗姑娘，人人都捧着。
没有红的姑娘，尤其是水芸这样的，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哑巴，命如草芥。
“小芸，你别怕，俺带了女菩萨过来，女菩萨会救你的。”
农妇抱着瘦弱无比的妹妹，边安慰着她边暗暗抹眼泪。
白昙上前，让水芸张开嘴，又看了看她的喉咙。
水芸的喉咙是喝了毒药，被烧坏了，看样子应该是喝了好几日了，那毒毒性很强还伤到脏腑，若是再耽误几天，就真的无药可医了。
她取出随身带着的针，就要替水芸施针。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就是这时，一个丫鬟带着两名龟公走了进来。
看到白昙和农妇时，丫鬟高声质问着。
“我是城里济世堂的大夫，是来替水芸姑娘看病的。”
白昙手一顿，沉声说道。
“不用看了，水芸的病已经找人看过了，是保安堂的女神医亲自看的，她说水芸已经毒入五脏六腑，救不活了。”
那丫鬟不屑地瞥了眼白昙。
一刻钟前，百香院的三楼，一座精致的雅间里，百香楼的花魁诗诗收回了雪白的手腕，一双美目里透着感激。
“芷柔姑娘，这一次多亏了你，我这月事不调的老毛病一直就有，找遍了城里的名医都没有人能治。”
“举手之劳，诗诗姑娘无需客气。”
白芷柔挤出了一抹笑，心里很失落。
昨晚七皇子约她外出，她心想着这是她和七皇子的第一次约会就精心打扮了一番，哪知道凤域午后接了她，并没有带她去约会，而是带着她到了百香院。
凤域口中的找她帮忙，原来是替百香院的花魁诗诗姑娘看病。
原来凤域昨日和太子妃偶然聊起，得知白芷柔的在妇科方面的医术很高明，就请了她来帮忙看病。
白芷柔只是用了白昙之前留下的女方的药方，让诗诗姑娘定时使用，就能够药到病除了。
“白二小姐不愧是女神医，不知白二小姐能不能再帮个忙，我院里有个丫头，前阵子服毒自尽，这会儿只剩了半口气。人要死在院里头，怪晦气的，能不能劳烦二小姐也帮忙看看，诊金方面，二小姐不用担心。”
百香院的老鸨一见，忙凑上前说道。
白芷柔一听，面露不喜。
要不是七皇子邀请，她才不会到百香院这种地方来，给这些风尘女子看病，会脏了她的眼。
诗诗姑娘一听，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
白芷柔本想拒绝，可凤域就在一旁，她可不想让凤域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就勉强点了点头。
“那我就去看一眼，不过，能不能救活，不好说。”
白芷柔刚要起身，诗诗姑娘取出了一张银票，走上前塞给白芷柔。
“芷柔姑娘，这银票你收着，楼下的人是我以前的丫鬟，她嫉妒我是花魁，偷拿了我的首饰被我发现才服毒自尽。念在她和我主仆一场的份上，还请芷柔姑娘给她个痛快，不要让她受太多的苦。”
白芷柔怔了怔，她出生国公府，她娘薛氏对付国公府的那些妾氏的手段她也是见怪不怪了，诗诗姑娘的言外之意，她听懂了。
“诗诗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白芷柔瞥了眼那张银票，竟有足足五十两，听说这个诗诗姑娘，如今还是幽州城里最红的花魁，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就连二皇子都是她的座上宾。
白芷柔不动声色，将银票收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白芷柔就下了楼替水芸看病。
水芸是个丫鬟，又生了病，她躺在柴房里浑身脏兮兮的，白芷柔进去了看了她几眼，就退了出来，说是她无药可治死定了。
老鸨一听也死了心，她怕死了人晦气，已经让人准备草席，趁着水芸还剩半口气，把人丢到郊外去。
那丫鬟说罢，就让人上去抬水芸。
“慢着，谁说她没救了，我能救她。你们现在把人丢出去，无疑是杀人。”
白昙拦住龟公。
“什么杀人不杀人，就算是杀人又怎么样？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姑娘顶着呢，动手。”
那丫鬟是诗诗姑娘的丫鬟，平日在百香院里横行霸道惯了，一挥手，就上前抓人。
白昙见状，冷笑一声，啪啪两个耳光，打得那婢女眼睛直冒金星。
丫鬟一怒之下，大声嚷嚷道。
“你还敢动手，你可知我们姑娘的相好是谁，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王唐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