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太平关上空形成一道覆压十余里的庞大五彩风暴!
宛如极光!
壮观之极!
在这道五彩风暴的中心,张楚逼着双目静静的漂浮着。
过往种种在他速浮现。
他的心神,却超脱于记忆之外,以旁观者的角度游览自己的前世今生。
做富二代时的恣意飞扬、声色犬马。
混迹锦天府帮派界时的大刀阔斧、勇猛精进。
南迁五百路上的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场景。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
走马观花。
张楚开始思索……
谁是张楚?
是这具由二百零六块骨骼,诸多的血肉、内脏,皮肤,毛发构成的躯壳吗?
换言之。
假如他这具肉身,再更换一个灵魂……他也是张楚吗?
不!
肉身人人都有。
但天底下,却只有一个张楚!
拥有那些故事、拥有那些经历、拥有那些抉择的灵魂,才是张楚!
躯壳……
只是工具。
只是盾牌。
只是武器。
灵魂,才是一个人真正强大的地方。
拥有强大的灵魂,哪怕卑微如蚁,也能飞天化龙。
没有强大的灵魂,哪怕天生龙种,也会跌落凡尘。
这其实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有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震铄古的呐喊。
只可惜。
随着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人们渐渐忘记了这个道理。
拥有了金钱的人,开始相信金钱的力量。
拥有了权力的人,开始相信权力的力量。
拥有了武力的人,开始相信武力的力量。
不再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
潜意识里总认为,失去了金钱、失去了权力、失去了武力,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可他们忘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
“内在的强大!”
张楚喃喃自语道,眼神深处,渐渐透出一道光。
那是他曾经有过,却失去的光。
年轻的光。
坚定的光。
无畏的光。
厚重的光。
随着这道光,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不清、道不明。
很像是有了重心的不倒翁……
心念一定。
巨量的五行天地元气,如同百川归海一样疯狂的灌注进张楚的体内,全方位提升他的真元。
提升一成……
两成……
三成……
三成半……
四成!
提升了四成之后,壮观的五彩天地元气风暴消耗殆尽,大幅度的提升感,也终于慢了下来。
但张楚却还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想来,应当是方圆数十里内的天地元气消耗过巨,已经无力支撑他完成这次突破的提升。
后边花点时间,真元应该能再进一步。
不过,就这四成的增长量,就已经很恐怖了!
张楚五行齐修,一身真元本就雄浑得堪称变态,火力全开之下,越两个小境界都能轰得阿兀良上窜下跳!
他的五成真元,只怕已经是同境界飞天宗师的二到三倍!
而且突破小境界所带来的提升,还不止是量。
还有真元的质,也有显着提高!
再加上飞天意再上一台阶带来的增幅……
“嘭。”
张楚轻轻一握拳,掌心之中却炸响一声闷沉的气爆声。
“以我现在的实力,二品之下,应该没几人是我的对手。”
“等到五行归一,纵是一境二品宗师,应当也可以过过手!”
飞天九境。
一境一重天!
如今张楚只是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带来的提升便如此巨大!
管中窥全豹,三品和二品之间的差距,只怕有一场马拉松那么大!
张楚若真能以二境三品之身,越境战一境二品,已不是变态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还必须在前边加一个“大”字儿!
厚积薄发。
厚积薄发。
张楚自梧桐里起家,一路打出玄北州,经历的诸多磨难、诸多挣扎,诸多看似毫无意义的坚持,最终都化作推动他武道前行的资粮!
他或许是史上最年轻的飞天宗师之一。
但他张楚,当之无愧!
……
“世叔。”
谢啸青跪在谢君行的尸身前,双目通红的望着从天而降的张楚。
张楚闻声心头一叹。
他明白谢啸青当众唤他世叔的意思。
但他不能……
不能拿满关百姓的性命去赌。
输不起。
张楚叹息着拍了拍谢啸青的肩头,轻声道:“你爹和这个北蛮子是公平对决,世叔不能坏了规矩,后果我们承担不起,这个仇,只能等到这厮迈入飞天之后,咱们才能报……是世叔对不住爹你。”
他努力给谢啸青解释。
虽然按理说,他已经杀了一个北蛮飞天给谢君行,够意思了!
但他知道,对谢啸青而言这毕竟是杀父大仇,哪怕他屠尽北蛮,只要阿术雷还活着,就算不得是报了仇。
谢君行是为了维护北平盟的脸面、维护大离人的脸面战死的,是英雄。
张楚不愿谢啸青因为这件事对北平盟心生间隙。
他不是怕谢啸青恨上他。
以谢啸青现在的年纪和他的武道修行,终其一生也没有追赶上他张楚的可能!
他是不想谢家绝后……
“世叔做得够多了……”
谢啸青抿了抿嘴,说道,末了俯身一头杵在地上:“侄儿谢世叔杀北蛮飞天给家父送行!”
他好歹也是做过少楼主的人。
自然是能理解张楚为什么不能杀阿术雷。
也明白张楚豁出性命去杀阿兀良给他爹报仇,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他父子二人,曾密谋过叛出北平盟。
如今他爹都已经没了,张楚还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他不恨张楚。
张楚听着他因为压抑哭腔而颤抖的声音,心头却不是个滋味儿。
他回过头,目光阴冷望向阿术雷。
察觉到张楚的目光,站在阿兀良的无头尸身前的阿术雷,身躯瑟瑟发抖,黝黑的面颊因为发白而变得死灰。
没了阿兀良的庇护。
他在玄北州可以说是举世皆敌。
比过街老鼠还惨……
如果可以逃的话。
他早就逃了。
但一直有一道阴鸷的气息,在他周围时隐时现。
他根本就不敢乱动!
张楚皱着眉头打量了阿术雷许久,才开口道:“杀你,坏规矩。”
“但就这么放你离去,我这大侄子心里又太难受。”
“这样吧。”
“你留下点东西,给我这大侄子做个念想吧。”
他声音极轻,但语气中却蕴含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决绝!
阿术雷闻言,咬牙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末了一把拔出腰间的黄金弯刀,狠狠的划过左臂。
“噗哧。”
一条臂膀齐肩而断,血浆喷出丈余远。
阿术雷弃了弯刀,封住周身大穴止住血,而后直勾勾的望着张楚,双目通红的一句一顿道:“张盟主,这样你可满意?”
张楚面色纹丝不动,偏过头看向谢啸青。
谢啸青直勾勾的望着阿术雷,半晌才道:“谢世叔。”
张楚这才挥手,不耐烦的呵斥道:“滚吧!”
阿术雷闻言,撕下一块衣袍裹住断臂处,尔后弯腰夹起阿兀良的无头尸体,转身向北行去。
张楚凝望着阿术雷远去的背影,心头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或许仅仅只是开始……
或许,是时候去找王真一和风四相他们,好好聊聊了。
玄北州又不是他张楚一人儿的家,不能什么事儿都他担着。
梁源长不知何时落在张楚身畔,也和他一般望着阿术雷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此子若能挺过这一关,能成大气候儿!”
“呵。”
张楚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他就是入了飞天,我一样杀他!”
梁源长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楚:“这么有信心?那我呢?”
张楚略一迟疑,便道:“切磋自然是永远都是你赢,但若是分生死,我稳赢。”
梁源长笑骂道:“得志便猖狂,小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