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口水。”
高鉴感觉口干舌燥，他晚上说的话确实很多。
宫女先前端上来的一壶水，其实都已经凉了。
但高鉴似乎更喜欢。
他自个儿倒了一杯，咕咚，咕咚，三下五除二，喝了个底朝天。
接着，他又倒了一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速度。
喝完，似乎发现哪儿不妥似的，望着李铁，笑道：“太渴了，只顾着自己喝，莫见怪哈！”
一边说，一边又给李铁倒了一杯。
“谢谢！我不渴。”
相较于喝水，李铁更渴望得知当年的全部真相。
高鉴笑问：“今晚来我家作客，值吗？”
“值。”李铁点头回答。
这是他由衷之言。
今晚得到的有用信息多，而且对高鉴有了新的认识。
“值就好。”高鉴一副惬意而又满足的神情，悠悠言道，“我就怕你来很失望，仍然将我当作宿敌时刻提防着。”
“高公公为什么要帮我呢？”一旦敞开心扉，李铁倍感轻松，也不用顾忌什么。
高鉴漫不经心地回道：“陛下喜欢你，说得难听点，反正他们也经常那样说，说我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我能不帮你吗？”
“那陛下为什么喜欢我呢？”李铁又问，他想着索性往开了说，“陛下就不怕我是瑞康公主腹中当年的那个孩子吗？”
高鉴却很平静，似乎对李铁这一问并没有多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回道：“滴水之恩，欲以涌泉相报。无论是不是，你不都应当感谢陛下的知遇之恩吗？”
“嗯。高公公说得对。”这个李铁认同。
如果不是皇帝，他哪来现在的地位？即便武举能中武状元，也可以让他闲置，或弃用。
高鉴又道：“况且，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怎么说，终归只是上一代的恩怨。
刚才我已说过，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也可以判断出，陛下是一位好皇帝。
凭良心说，陛下做皇帝比先皇做得好！”
李铁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他没有见过赵国先皇，但花鑫之前也是这样评价的。
即便对高鉴的话需要打个折扣，对花鑫的话可是毋庸置疑。
高鉴接着叹了口气，“别说是政治，就是人世间的万物万事，是是非非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呢？”
李铁道：“高公公，我还听说了一个荒诞的传言，说陛下喜欢瑞康公主，这不大可能吧？”
高鉴微微一滞，像是神经受到刺激似的，但随即一笑，“有机会你问陛下去吧，我也不清楚。”
接着，高鉴又叹了口气：“我是个有缺陷的人，都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何滋味啊！”
这话……李铁就有点不信了，没有“慧根”，难道还不懂得爱情的滋味吗？
那刚才与宫女卿卿我我纠缠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看着也挺温馨浪漫的啊！
难道只是过过手瘾过过嘴瘾，内心却古井不波没有任何反应？
没挨过那一刀，还真不清楚。
李铁也不纠结。反正知道用手用嘴肯定是差点儿事。
他又问道：“皇宫戒备森严，当年李智公公是如何带着我逃离出皇宫的呢？
这个问题花鑫都没想明白，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放水。
就是故意放李智走的。
不然，皇宫宫门重重，李智又不会武功，带个婴儿岂能出宫？
高鉴摇头：“不知道，我说过有些问题给不了你答案。”
李铁不死心，笑着追问道：“高公公是因为不知道所以给不了我答案，还是知道却不想说所以给不了我答案呢？”
高鉴的回答很具有佛理：“没甚差别，结果一样。”
好吧，看来这个问题也只能去问瑞康公主本人了。
或许就没两个人知道，也或许知道的人不想或不敢说。
李铁本想直问，但想着人心隔肚皮，又转了个弯儿：“高公公，当年被陛下除名赐死的那些文武大将全都死了吗？”
高鉴再一次摇头：“当年陛下选择的方式是秘密处决，有资格亲临现场的没几个人。”
“陛下为什么要选择秘密处决的方式呢？”
“陛下刚登基，一上来就杀大臣，不吉利嘛。况且，会给人留下一个暴君、乱杀的不好印象，秘密处决，不会放大事态，受关注的人自然少些。”
哦，也算是一个解释吧。
不过，想必正是秘密处决的方式，才给两位师父以生还的机会。
这样一想，两位师父尚在人间或许早就有人知道。
本来应该处决，却没有处决，当时肯定有人放水嘛。不可能是因为两位师父武功盖世杀出去的吧。
但李铁也不好具体到两位师父头上直问高鉴，所以这个问题就此打住，没有继续追问。
至于其它，也没啥可问。
最终还得去问瑞康公主。
李铁对高鉴表示了诚挚的感谢！这一趟，来得值。
最后，高鉴还发表了一通感慨，主旨是年轻人多埋头做事。
大致意思，其实与金古梁说的所差无几。
只是金古梁往超大的方面说，让李铁拥有对抗全世界的能力。
而高鉴着眼于当下，让他脚踏实地埋头苦干。
宗旨一样：都是让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了，才不会担心这担心那，才有资格与任何人对话。
……
与高鉴一席话，谈了很久。
回到凝鑫阁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虽然李铁一点都不困，可也不想半夜去打扰赵炜彤、郭淑甄、花鑫她们，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再冷静地想一想。
轻轻推开房门，他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
那肯定不是空气留存下来的，而是本尊驾到。
花鑫睡着了。
或许也只有在这里，她才睡得如此安详。
但她的嘴角边……还是有口水流出来。
李铁取了一条毛巾，上前帮她擦了擦。
花鑫醒来，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回来了？”
李铁兴奋地道：“姐，我知道瑞康公主关在哪儿了？”
“成寿宫啊！”花鑫眸子都没闪动一下，头也没抬。
“啊？”李铁讶然，“姐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花鑫又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慢悠悠地道：“姐也是不久前才查到的。况且告诉你有什么用呢？你又进不去。被抓到，你又干不过赵国皇帝。”
李铁坐下，拉着花鑫的手：“那请姐帮个忙呗？”
花鑫睫毛一跳：“你是想让姐闯赵国禁宫吗？”
“天下间，只有姐有这个本事啊！”
“你太相信姐了。睡觉。”
“姐，不行？”
“不是不行，是风险太大。那帮禁卫抓我肯定是抓不到，但万一打草惊蛇，以后就不好办了。”
李铁点点头。
花鑫接着道：“还有，即便我进去成寿宫，见到瑞康公主，十有八九她也不会对我说什么。”
“嗯，有道理，那就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