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毕,李常笑抬手伸懒腰,正准备吹灭烛火。
这时,客房的门忽然被敲动。
紧接着,郭杂役的声音传来:“道长…道长?”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李常笑缓步上前,将门打开。
第一眼,就看到郭杂役正笑脸盈盈盯着他,一双眼睛富有灵气,显得生动而活泼。
李常笑目露惊讶,小声问道:“郭姑娘,怎么了?”
郭杂役没有回应他,而是悄悄到左右的客房门房听了一下,确认里面的鼾声都震天响,这才放心下来。
她神秘一笑,指着客栈一楼,“道长,我是来报恩的!”
李常笑满头雾水,却还是跟着她走。
……
轻声下到一楼,见白莱,李大嘴,吕账房三人也在,唯独少了佟掌柜。
吕账房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白莱手里抱着一个干瘪的泥团,李大嘴怀里鼓囊囊的。
待他坐下,白莱与郭杂役对了一个眼神,旋即抬手向上,竟是有一道罡气打出,绕着桌面形成一道结界,将里面的动静隔绝。
这下可是放松了。
郭杂役长舒一口气:“憋死老娘了,这大晚上像是做贼似的,真不得劲。”
话音刚落,吕账房幽幽吐字,“可不就是做贼,要是把掌柜的惊来,哪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话刚出,包括李常笑在内的三人,齐齐将目光转向白莱。
白莱故作镇定,轻咳一声:“明早留些给她。这婆娘看着泼辣,其实心软的很。”
李大嘴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同时将怀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里面是些花生、茴香豆,还有稀碎的肉片,隐约可以看出是白切肉。
李常笑乍一看觉得眼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客栈冷盘的边角料。
好家伙!
难怪平时吃饭会觉得分量不足,原来是厨子帮忙吃了点!
郭杂役和吕账房显然是习以为常,默默看着李大嘴将食物摆开,满满当当大半桌。
只不过,酒桌的中间明显剩下大片区域,好像是故意留下的。
郭杂役搓搓手,眼里满是兴奋。
就连平日自诩读书人的吕账房,也没忍住咽了下口水,二人目光直勾勾盯着白莱手里的泥团。
白莱得意一笑,握着泥团的手忽然使劲,罡气震动,表面的泥壳立时龟裂开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竟然是一只烧鸡!
色泽鲜艳,形如元宝,稍稍挥袖还能闻到肉香。
这一下,郭杂役三人的眼睛都直了。
白莱则满脸正色,很有仪式感的将烧鸡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正当李常笑以为开餐的时候,面前三个男人将目光看向郭杂役,似乎是等待什么。
郭杂役倒是很淡定,从兜里拿出一个小褡裢,像是变戏法一样弄出四个麦面馒头。
是主食!
白莱三人这几日喝粥都快喝吐了,终于能吃点干的了,顿时激动的一塌糊涂。
李常笑默默观察,脑海中浮现一段文字。
“凉菜境大圆满”
“半步烧鸡境”
这是他根据三人反应,给麦面馒头做出的评价,凉菜之上,烧鸡之下。
还不待开口,郭杂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
“道长,我今个是借花献佛了。”
李常笑大致知道了这群人开小灶的模式,说白了就是百家饭,也能理解郭杂役的心情。
她是把自己白天给的馒头拿出来。
若是细究起来……到也没必要。
李常笑大度摆手,面带笑容:“郭姑娘仗义,带贫道开荤,谢过了。”
说着,屈指一弹。
五颗拇指大小的蔗糖块出现在桌上。
“贫道身无长物,诸位莫要介意。”
白莱三人见到糖,更加激动了,眼睛发着光,连说:“不介意,不介意!”
李常笑微微颔首,再度得出一个结论。
“烧鸡境巅峰”
……
他们本就饿得很,在分过食物以后,就埋着头开始吃了。
有着结界的存在,偶尔可以闲聊几句。
或许是看中李常笑的财力,白莱三人大有接纳他的趋势,于是开始说起有关“深夜客栈”的经历。
这一场发生在佟掌柜眼皮子底下,可她却丝毫没有发觉的伟大行动。
当然,以李常笑对佟掌柜的了解,她大抵是知道的。
不过出于某种目的,明面上没有戳破。
比如:克扣工钱。
从佟掌柜能够假装这么久来看,克扣的工钱绝对不少。
想到这,李常笑盯着面前这四个打工仔,眼底不禁闪过同情的神色。
郭杂役注意到,好奇问道:“道长,怎么了?”
“没什么。”李常笑摇摇头,“就是有些好奇,这鸡是哪来的。”
提到鸡的来源,吕账房不经意挺起胸膛,似乎有些骄傲。
白莱倒是干脆:“账房掏的钱,我到黑市里高价买的,顺带路上烤完回来。”
这么一看,分工确实明确。
平日节俭的吕账房,是最能省下银子的,他整日待在客栈,相当于是白吃白住了。
至于白莱,作为跑堂,一整天不见人是很正常的。
作案时间充足!
不过……
李常笑转过头,看向郭杂役,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是干嘛的。
郭杂役仿佛读懂他的意思,嘴里含着鸡肉,气呼呼的回答,“掌柜成日盯我干活,若不是有我拖延着,白大哥哪能这么轻易开溜。”
这么一想,倒也是。
李常笑点点头,略带鼓励在郭杂役肩上拍拍。
“辛苦了!”
郭杂役下意识想要拌嘴,不过像是察觉到什么,默默低下头,小口撕着鸡肉,动作莫名文雅起来。
……
大约吃了一个时辰,满桌的食物扫空。
五人配合着收拾现场,白莱负责抹去痕迹,妥妥的一个完美犯罪。
回到屋中。
郭杂役没有像平时那样,倒头就睡。
她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娇躯左右翻动,半天都睡不着。
直到隔壁的佟掌柜蹦出一句:“小郭!”
郭杂役才停下来,她将脸露出来,可是不知为何,竟然染上一抹绯红。
大概是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