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十年,二月。
太平妙宗以雷霆之势,抢占了冀州的九座城池。
里应外合下,仅用了三日,就将冀州内忠于朝廷的城池全都拿下。
张谯自号“天公真君”,同时册封七星长老为“七大将军”,又将三十六方使扩张,分封为七十二渠帅。
东面州郡的太平信众立即响应。
南阳郡,涅阳城。
城中的太平信众,纠集了五百余人,准备偷袭县衙斩杀县尊。
县尉则纠集部下,与太平信众作战。
交战中,一名二流境界的高手,直接翻入县衙,杀死了县令左右的护卫,将县令的头颅砍下。
县尉同样于乱战中被围杀。
江湖势力的武力,在一次次的交战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至此,涅阳城中的三大巨头,只有县丞宗默还活着。
太平信众一面继续混乱,收服地痞和流子入伍,一面浩浩荡荡杀向县丞府。
恰巧。
黄严正好于县丞府述职,随行的只有三十余部下。
加上县丞府本身的二十名侍卫,只有五十人。
听到外头的动静,还有冲天的一句“县令已死”。
宗默和黄严很快弄清了情况。
宗默担任过县尉,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黄严更是一流境界的高手。
二人全副武装,又在府中多番布置,利用好每一重关节,从而到达以少战多的目的。
……
黄严手持赤血刀,与宗默对视,皆能看到对方眼底的凝重。
宗默率先打破沉默,“黄巡检,今天这坎不好过了。”
黄严苦笑应答,“大人,我家中尚有妻儿,可能交代在这了。”
闻言,宗默瞪他一眼,“就你有,我也有!而且就在府中。”
这倒不是嘚瑟,毕竟时局混乱,女眷身处乱局正中,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轻则身死,重则……
相比之下,城外明显安稳。
而且还有当家在。
想到这,黄严拍拍胸口,似乎又释然了一些。
于是宽慰,“大人放心,今日定当生死同休。只要黄严还在,定不让贼人踏入后院半步。”
宗默听得满脸感动,将手搭在他肩上。
“黄侄儿,倘若本官不死。今日之后,涅阳城中任你驰骋!”
说罢,他握紧手中的长剑。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黄严同样神色严肃。
他心中回忆刀诀,打算狠狠杀他的七进七出。
常言道,生死间才有大突破。
或许,他破入罡气境的机遇就是今日。
想到这,黄严的眼中闪过一抹炽热,目光紧盯着府门的方向。
听到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远。
而且……还有阵阵惨叫?
为什么?
黄严面露疑惑,宗默也听出了异样。
外头的动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哀嚎声、求饶声,还有……地动山摇的响声。
隐约还有“哼哼哈哈”混杂其间。
画风一下子迥异起来。
莫约半分钟,动静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黄严试探性的问了句。
“大人,某去看看?”
宗默眨了眨眼,按住佩剑,沉声开口。
“一起。”
说罢,两人平地跃起,脚踏砖瓦,落于屋檐之上。
这样的高度,正好让他们看清外面的动静。
只见一只体型大得不像话的白龟,正追着一群地痞流子,太平信众跑。
被追的那群人鬼哭狼嚎,恨不得爹妈多生几条腿。
白龟则步态悠然,硬邦邦的拳头呼呼作响,竟是在摆拳法大阵。
它的口中还不时发出动静。
“喝!”
一拳轰出。
只见有道白皙的气流凝聚,而后爆射出去,正好砸在逃窜的人群中央。
砰!啪!噗!
上百道身影,宛若保龄球般被砸倒,摔得鼻青脸肿,鲜血流淌不止。
不知道的以为是白龟被众人围攻,实际上,分明是白龟以一己之力围攻众人。
“罡气!”
黄严张大了嘴,“李当家的龟,都这么可怕了。”
宗默知道危机解除,重重舒了口气。
……
张伯祖府上。
作为南阳郡名医,他是南阳渠帅指定要捉拿的人物。
大乱将至,一个名医的分量,可是愈加重要。
很快就有太平信众登府。
其中大多数本地的信众,甚至地痞流子,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围而不攻。
他们都受过张氏的恩典,即便狼心狗肺,却也不至于对恩人横刀相向。
而从其他城邑过来的太平高手,可就没有这些顾忌。
为首的信众名叫费灰,是二流巅峰的高手,距离一流境界无比接近。
费灰手持朴刀,传入张府,连斩了二十余护卫。
张氏上下都被逼至屋内,张伯祖居于正中。
费灰看向他,表情轻蔑无比,“张神医,还要反抗吗?再不投降,我这到可不认人了。”
说罢,他有意吹着刀身,一道银光划过,将刀面印得锃亮。
这时,张氏中忽然走出一人。
二十上下,医者打扮。
是华元。
他手里捧着一个红檀剑匣。
有张氏长辈想要将他拉回来,“华小子,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快回来!”
华元不为所动,缓缓将剑匣摆在正中,而后退回。
费灰看得一头雾水,提刀指他,“什么玩意?”
张伯祖瞳孔微动,却并未开口。
倒是与华元交好的张机,小声问他,“华兄弟,这是什么?”
华元看着他,神色认真,“是先生的剑匣。临走时先生要我随身带着,说会起到作用。”
旋即,华元抬起头,正好与费灰的视线对上,轻笑道,“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费灰心中警铃大起,正欲退走。
可下一秒,异变突生。
红檀剑匣缓缓打开,三十六道剑影悬至半空。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彻屋内。
“死!”
一个“死”字吐出,三十六道剑影立即四散着飞射而出。
剑光横溢,剑气纵横。
费灰刚要转身,整个人就被突来的剑影打中。
从上往下,从左到右。
整个人被切成两半,五脏六腑携着半边身躯落地。
最神奇的是,竟然没有一滴血液流出,而是依旧留于躯体中。
华元丝毫不觉残忍,反而开口赞叹。
“好精妙的刀法,不,剑法!”
作为外科医者,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刀法,让他眼热得紧。
张机无法理解他的快乐,默默转过身。
反倒是张伯祖。
他一反常态走到红檀剑匣前,径直跪下。
连着叩了三下才起身,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走到华元身旁,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除却对后辈的关怀外,还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羡慕。
华元被盯得有些发毛,开口道,“神医,可是华元有何不妥。”
“非也。”张伯祖神秘一笑,并未回答,摸着胡子乐呵呵走到内堂。
至于家中倒了一地的尸首,已经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赎罪!
要不然,他可真要沦为不肖子孙了,还是欺祖灭祖的双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