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武照的插手,英王李锦和沛王李钦都被勒令在府反思。
至于那场声势浩大的斗鸡大会,也被太子李镇出面叫停。
大明宫中
永徽帝今日难得有闲,太平公主坐在他的腿上,正在伸手揪龙须玩。
太平公主是帝后唯一的女儿,永徽帝对她很是宠溺,自然也乐得将胡子给闺女把玩。
武照坐在永徽帝身旁,脸上的郁闷之色还是没有散去。
永徽帝宽慰道:“钦儿和锦儿不过是贪玩些,他们没有恶意。照娘,朕容后替你修理他们,先消消气。”
听到这话,武照顿时有些委屈。
她将头靠在永徽帝肩上,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失落。
“今日之前,臣妾自诩教子有方。太子他年纪轻轻就能骑善射,长安之人都称他有太宗皇帝的风范,臣妾深以为傲。”
“可是亲眼见到锦儿和钦儿,臣妾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从来不会带孩子。”
永徽帝听完立即安慰:“这不是照娘的问题,错在斗鸡。”
他思索一阵,忽然开口:“这样,朕即日起禁绝斗鸡。长安子弟,从此只许骑马打猎。”
话音刚落,腿上的太平公主高兴得拍手。
“骑马!打猎!”
永徽帝笑着看她,饶有兴趣问道:“太平也知道骑马打猎?”
太平公主重重点头,她伸手搂住永徽帝的脖子,开心道:“父皇,太平也想骑马打猎!”
永徽帝怎么会拒绝闺女的这点小要求。
正好今年的冬狩快到了。
永徽帝伸手在太平脸上捏了一下:“今年的冬狩,太平与朕同去!”
“好!”小丫头答得异常响亮。
不过很快,她将脑袋埋在永徽帝胸前,小心翼翼探头观察武照的神情。
武照也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
经过这么一打岔,方才不愉快的事情也暂且搁下了。
她故作严肃:“太平也想去?”
太平知道母后的意思,一下子就从永徽帝身上下来,搂住武照撒娇:“母后就应太平嘛!”
“小滑头,”武照笑骂一句,替她捋顺头发,叮嘱道:“你可要小心一些,别给你大哥和父皇添麻烦。”
太平连忙答应:“谢母后!”
……
工部侍郎府
因为沛王被申斥的缘故,王安倒是得了一个难得的休假。
今日,他特意回到府中,打算与老父亲喝点小酒。
这是父子两人十余年来的默契。
王安连酒都买好了。
是皇家酒庄产的梨花酿,对老年人的身体有滋补之效,花了他两个月的俸禄。
王安一路哼着小曲,仿佛已经想象到了与父亲喝酒的快活场面。
然而,当他回到府上的时候。
王福正与一位袈裟老僧喝得不亦乐乎。
见到走来的王安,王福立即上前,从王安手中将两瓶梨花酿接过,像献宝似的拿给李常笑看。
“师祖,您当年留下的酒方子,最终可是成了宫廷佳酿,在长安一瓶难求!”
李常笑听到这称赞话,摇摇头:“这是酿酒师的功劳,与贫僧可没关系。倒是你这家伙,光顾着贫僧,怎么冷落了你家小子。”
王福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于是一脸懵逼的王安,直接被王福连拖带拽地拉到李常笑面前。
他一把按住王安的脑袋往下行礼,麻溜道:“安小子,还不快拜见你太师祖。你不是一直想见么,今天机会来了!”
王安本来还满头雾水。
可当他听清“太师祖”三个字时,又看到李常笑身上的袈裟,仿佛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位就是那位与他王家三代师承的太师祖,东来神僧?
他的神色立即郑重:“王安,拜见太师祖。”
“不错的小子,”李常笑大手一挥,以劲气直接将王安扶起,笑着说道:“你可是王家第一位进士登科的后辈,贫僧早就听过你的名声。”
被自己仰慕的人夸奖,饶是以王安的心性,这时也不免生出了几分自得。
李常笑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暗暗点头。
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不忘自己替他化解了一个劫难。
接下来的时间。
李常笑借着酒兴,又给王安出了几个诗论,他都能对答如流。
这让李常笑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同样的,王安也从这简短的几句交流里,大致估摸了李常笑的诗文功底。
深不可测!
王安的神色顿时郑重,知道这位太师祖的功底,完全不下于他的祖父和从祖。
作为一位在诗文之路探索许久的后生,王安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从这位太师祖身上学到什么。
毕竟对他们这群进士登科的士人二人,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大唐诗赋的一个方向标。
王安身为其中佼佼者,自然想要另辟蹊径,从而突破现处的瓶颈。
王福如今过了天命之年,整个人的经历不如从前,加上今天喝了不少酒,很快就升起困意。
王安将他扶到屋中歇息,很快又折返回来。
这般热切的模样,仿佛是怕李常笑跑了一样。
李常笑留在原地等他。
“太师祖。”王安恭敬见礼。
李常笑点点头:“可愿随贫僧到外头走走。这长安的大街,有好一段日子没逛过了。”
王安自无不可:“王安愿意。”
……
朱雀大街
街上的集市繁华,摊贩的叫卖不绝于耳,王安与李常笑走过几步,发现有不少异域的胡人经过。
王安似乎对这早有了解,开口介绍道。
“太师祖,这是波斯人,那是龟兹人,还有天竺人……”
李常笑静静听着王安的解说,全程没有开口打断。
说话间,远处有一群带刀的官员经过。
王安继续介绍:“这是鸿胪寺的人。”
为首的一位看着二十来岁,是个相貌清隽的年轻人。
一旁的路人开始议论。
“今天骆大人又带队巡街了,咱们身为大唐的子民,可不许在外夷面前丢人了!”
“那是当然。鸿胪寺是我大唐的脸面,而我们才是大唐的里子。弟兄们,支棱起来!”
王安看到这一幕,小声介绍:“这是理礼郎,骆观海。”
“据说其父,曾经也是我王家的门生。”
话音刚落。
骆观海正好朝着这个方向看来。
他见是一个僧人和一个同僚,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而后便策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