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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先生?”石栏上头发出了一声巨响,邓布利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喊声从门关传来。

他并没有更换校长室的口令,理所当然地,仅仅一瞬,他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克劳尼...”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头,刚涅盘不久的福克斯好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在温暖的沙盘上头发出了渣渣的叫声。它听到了邓布利多的呼唤,疑惑地扭了扭头。

“福克斯。”他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声音的主人穿过了密集的石梯,终于站到了他的面前。

黑色的瞳孔里头闪烁着不解,艾伯特小姐的气势汹汹,但到他跟前时,那股子炙热的愤怒又很快被她自己压了回去。

邓布利多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儿。

安静地坐在那儿。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艾伯特小姐有关的事情。

“我和您说过了,霍格沃兹里头进了蛇怪。”她强忍着自己内心升腾而起的无端的愤怒,“我以为您已经处理完了。”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艾伯特小姐?”

“没有谁,先生。”艾伯特小姐冷硬地回答,“因为我相信您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她无法想象自己当时知道学校里头又有人被石化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很好看。那次侥幸从蛇怪口中逃脱的恐惧感还在她的后脑勺上头徘徊不止。

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蛇怪都难逃一死——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霍格沃兹里头发生的都是石化事件,但这真的太危险了。

校园里头有她的老师、她的好友——老师们或许已经知道了蛇怪的存在,知道如何避免,她的好友们也在她的告诫下对走廊开始注意万分,但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环境下呢?

她不明白...

还有邓布利多的奇怪态度,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疏了?

涅盘了的凤凰对新闯入领地的人类并没有什么排斥感,它瞪着豆豆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怒火中烧。

”我们需要谈谈。”她紧追不放,“我们需要谈谈,教授。”

“谈论什么?”邓布利多温和的开口,似乎对她格外冒犯的态度分外地包容,“你放心,艾伯特小姐,学校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现在我不相信了。”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您并没有让这件事情结束。”

“这不方便说,小姐。”邓布利多的态度依旧温和,“但没有人会因此受伤,等药剂做出来之后,一切都能恢复正常了。”

“所以您就放任一只蛇怪在校园里头徘徊?!”她紧逼上前,“您在计划什么?这太反常了。”

邓布利多只是保持着微笑,好像并没有什么想要向她解释的。

“我真不明白——我真不明白,阿不思,发生了什么?”是怎样的事件能够让一个人几日之间近乎判若两人?

年轻的艾伯特小姐并不能明白邓布利多内心的矛盾,她只是直勾勾地瞪着他,只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邓布利多...这位魔法世界最伟大的白巫师,他确实有着自己的一番计划,他运筹帷幄,甚至愿意用任何代价去达成他的那个目标——甚至是搭上他自己。但他此时此刻,确实放任了自己处在某种矛盾之中。

在某些方面,艾伯特小姐确实和他非常——非常的相似,虽然他并不想要承认这一点。但他们对于身边的事物的掌控欲近乎同出一处。

他见过单纯生长在魔法世界,最终走向颠覆的天才,也见过生活在夹层里头的偏激狂。但他对麻瓜们确实所知甚少——他从未真正的接触过一个土生土长生活在麻瓜世界地、在此之前只受到麻瓜教育的,天才。

对于麻瓜们的印象?他只停留在突然魔力暴走、命不久矣的妹妹、愤然杀死欺侮他妹妹的麻瓜最终被逮入监狱父亲的身上。

他当然对麻瓜们没什么偏见,也确实不支持所谓的纯血论断。

盖勒特,他的——,他们的相互的来信让他重新回忆起了当初。当一个人给予了另一个人如此之大的信任之后,他就难以再将它交给其他的什么人了。

即使他对艾伯特小姐无所不知,但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在他的掌控之内。

而他的计划...牵一发动全身,没有人能够保证下一部分会出现什么变数,但必然承受不了太多了,这里头掺杂了太多,他没法想象艾伯特小姐再牵扯进来的样子。

但克劳尼显然并不这样想,她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对他施展摄魂取念了。

“您得和我说说——”她近乎恳求般地逼近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能做些什么?您在准备什么?不要将我排除在外——您分明明白!”

“克劳尼。”邓布利多的态度看起来有点儿松动了,“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什么计划?”

邓布利多又不说话了。但他也丝毫没有阻止她逼近的意思。

于是她更进一步了。

女孩近乎把他困在了自己的座椅上,双臂紧紧地箍着两侧的扶手。

“她长大了。”邓布利多不自觉地想,毕竟他从未见过这个小女孩这样的姿态,和小时候的那种柔弱、依赖,截然不同,她居然也能够变得如此强硬。

邓布利多甚至有一种矛盾的欣慰感。

他既不希望这个女孩像他预想中的那样独立而具有危险性,但如果作为一个单纯的长辈,他应该为此刻的她而高兴才对。

可惜艾伯特小姐并没有感受到他内心的冲突。

她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了:“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说完了。”

他们的额头都快靠到了一起。这样大逆不道的动作也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愤怒几乎烧尽了克劳尼的理智,“你知道了我的所有,阿不思,现在你告诉我你要把我排除在外?在我们已经决定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头的时候?”

邓布利多率先把眼睛挪开,转而盯向别的什么地方去。

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换成任何的、另外一个人,他或许早就离开了。

但现在,他就像被钉在了这张座椅上。他什么也不想说,但是又期待克劳尼能再说些什么,或者...再问些什么。

似乎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如此坦诚过。

至少在他面前。

“只是个孩子...”他在心里隐隐约约的默念,“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早就知道的。”克劳尼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单词从她嘴巴里头蹦出的时候都分外的清晰,“你知道所有——所以你在顾虑什么?”

“这件事情和‘伏地魔’有关系吗?”

邓布利多近乎都要赞叹她的聪慧了。

“看来是了。”

“但我们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如果他不消失,总有一天他会威胁到所有人的安全。如果他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悲剧可能重演——我们都知道。”

“阿不思!”她说,“不要把我排除在外!”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因为我还是个小孩?”克劳尼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她的猫儿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分明知道——”

“也不是。”邓布利多几乎想要畅快地大笑出声了,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

“不是这样的,克劳尼。”他笑着说,“是我的错。”

女孩被他的态度惊吓了一跳,握在两侧木质扶手的手松了一松,把头往后昂了昂。她听上去更恼怒了:”你什么错?谁说你的错的了?!“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你得原谅我,克劳尼。“邓布利多说,”你得原谅一个老人因为过往时而升腾起的小情绪。“

”所以——“

”你长大了。“邓布利多说,”但我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这不是理由。“彻底松开了手,克劳尼把弯曲着的身子收了回来,站的笔直,“无论是什么——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不是吗,阿不思?你得相信我,你也见到,我有这样的能力。”

邓布利多的笑容收了起来,卸除了温柔的假面,他也用他最真实的、最认真的态度面对她。

——这才是对的!克劳尼安静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发言。

过了许久,邓布利多终于给出了他的回复,他轻轻地问:“克劳尼。”

“你觉得,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期间一定会有牺牲,这值得吗?”

艾伯特小姐扯过凳子,和他膝盖抵着膝盖:“前提是目标值得的,牺牲是必要的。阿不思。”

“好。”

“我没法确定,克劳尼。”邓布利多说,“但是哈利得成长起来。”

“依靠密室?”

“曾经是有人打开过它。”邓布利多说,“那个人就是伏地魔。”

“所以你怀疑,这次也有他从中作梗?”

“但是我们抓不到他。”他肯定了这个答案,“只能等他找上门来。”

“伏地魔也是蛇佬腔?”

邓布利多点点头。

“那学生们不应该更危险吗?为什么不把蛇怪先控制起来呢?”

“它太大了。”

邓布利多看到艾伯特小姐的表情——他在这一点上与某个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有着同样的反应——他又改了一种说法,“而且这是必要的一环。”

“难道不会有人因此受伤吗?或者死去?有这种风险吗?”

“我不能保证。”邓布利多又用那种悲伤的、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她,“我无法保证,克劳尼。”

“这是你看到的吗?”克劳尼抿了抿,理解了为什么邓布利多不愿意将事情完全地全盘托出。

这样一个,充斥着未知的、流血牺牲的可能性的计划,把人们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端,将变数作为一个衡量的标准...

这样的计划...?

确实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人,只要这个人不是克劳尼亚·艾伯特,那邓布利多与这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发生剧烈的变化:所谓的高道德者会与他决裂,而功利主义者会把他拉到等同于他们自己的某些卑鄙目的的战线。

她忽然就明白了邓布利多交由她的,属于朋友间的“信任”是什么。

于是她放心地笑了起来。

“或许是,”担心触碰到什么未知的东西,邓布利多依旧小心翼翼回答,“我们谁也没法确定,但我能肯定这件事情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风险是值得的?”克劳尼问,“即使当中混杂进了无辜的人可能的生命?”

邓布利多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他一时间哽住了。

“我明白了,阿不思。”克劳尼站起了身,像往常一样抱了抱他,老人的身躯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显得有些紧绷,他显然不适应这种被动的处境,“你别担心。”

“但是,阿不思。”她说,“有时候,手段是种子,目的是树。”

“危险的手段真的能够达成美好的目的吗?我还不确定。但目前的我不太支持。”

“我相信你。”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这次,他眼里的,艾伯特小姐的身影,没有与任何一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无论他们之间的谈话语气、行为习惯有多么多相似之处。

但她是独一无二的,邓布利多能够肯定这一点。

沉思了一会儿,艾伯特小姐又问:“在我们还没有到不得不的情况下,可以用些手段避免这种伤亡吗?”

邓布利多轻轻地点点头,白色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轻松的上下抖动,这时克劳尼才发现他在胡子上头还系上了一个带着白色波点的大红色蝴蝶结。

她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个小装饰上头转开,又问:“现在还不是,对不对?”

“是的。”

“那我会帮忙。”她重复了一遍,“我会帮忙,阿不思。”

“你今天的小蝴蝶结很可爱。”

“I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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