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发誓,这是他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虽然他的朋友们不在身旁,甚至有些人自从放假之后渺无音讯,但他还是很开心。
他生日的这一天都过得相当的疯狂:上午,他们把近期出的所有的电子游戏都打了个遍,中午就在家里吃——吃的全都是油炸食品和速食快餐,但是味道非常的好。而下午——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场,哈利还差点因为身高和年龄的问题没有玩成跳楼机海盗船和过山车——他今年刚被允许可以游玩这些过于刺激的项目。
“所以我说,你应该多吃一点。”克劳尼好笑地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菠萝味的冰棍在舔来舔去,“你看看人家都还认为你是儿童呢!”
“我也想——”哈利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克劳尼已经比他高出好多了!可是他的身高好像还是迟迟不见涨似的,“但是我真的有的时候没有胃口。”
他前几年饿的狠了,即使这几年稍微地调理了起来,他的胃偶尔还是会为了他的食欲而抗议——这导致他吃什么都好像很有节制。
“我也不是不想吃。”他说,“就是——没食欲。”
而到了晚饭时间,克劳尼订了一家看上去非常豪华的餐厅——毕竟普通的餐厅好像没有什么人在拉小提琴和演奏。店面金碧辉煌,剔透而脆弱的玻璃大灯被塑造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用银色和金色的链子交错地悬挂在空中——却不显得格外明亮,这里内里的基调或许是因为夜幕深沉反而显得有些昏暗和神秘,大理石铺成的地砖看上去也格外的昂贵——甚至有的人还身着礼服,着让哈利有些手足无措——怪不得今天晚上克劳尼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身戴领结的小西装呢。这些绅士淑女们就连交谈也是轻声细语的,来来去去最清晰的声音反而是先生们的皮鞋声和女士们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这家店主营法餐,哈利甚至有些看不懂菜单上的英文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奇怪的名字代表的含义——他们有的或许是某个牌子的酒,或者是某些非常稀少的调料,他就认出了几个非常常见的肉食的单词。
他认为这些看不出名字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更像是牛嚼牡丹:他即不认为黑松露的味道有多么的鲜美,也没有感觉出来法式肥鹅肝有多么的美味,反而他更钟爱于蘸面包吃的洋葱汤和法式战斧牛排——他们的味道比较清淡,也不会给人感觉过于油腻。而且洋葱汤的味道真的让人流连忘返,米黄色的浓稠汤料偿起来非常的甜美,但是又与咸鲜味正好融合在一起挑动你的味蕾。
“还好我没有点鞭挞牛排。”克劳尼看着哈利的食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上去对食材的喜好与克劳尼非常相似,“鞭挞牛排几乎都是生的——我也不爱吃鹅肝,感觉口感让我有点毛骨悚然——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取材让我觉得有些——难以想象,甚至有些过于残忍了啦。”
桌子之间的间距并不远,克劳尼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哈利刚好能听到:“等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打包一些可丽饼——他们这里做的很好吃!咱们可以明天早上吃!”
但哈利最喜欢的还是勃艮第红酒炖牛肉,在他这个年纪是不允许喝酒的——当然,克劳尼也不行。单纯的白葡萄汁味道也非常清甜,但是你没法否认被禁止了的事物对孩子们的吸引力,所以克劳尼点了这份“buf bourguignon”。那位主厨还专门出来征询意见:据他所说,这份餐点需要用中小火在勃艮第葡萄酒中煮牛肉,而且非常看中主厨的调味水平。
炖牛肉的味道非常的厚重,但是牛肉本身却非常地鲜嫩多汁,偶尔还能飘出不知名果子的清香,而且你还尝不出酒精的味道——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酒精的味道。而炖牛肉里的白色蘑菇为汤料提供了另一番菌类特有的鲜味——而且餐点的卖相都非常好看,这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向主厨竖起了大拇指。
克劳尼的法语看上去非常的熟练,哈利没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那个高大的金发男人聊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还送了他们一人一份卡着巧克力棒和薄荷叶的冰淇淋。
临走时,克劳尼还向后厨购买了很多新鲜的牡蛎,让哈利抱着淋着调味甜酱的甜味的可丽饼,才回了家。
“咱们是明天吃吗?”哈利走在前头,他一边回头不断地观察克劳尼的走向,一边问,“这些牡蛎要怎么办啊?这也太多了!”
“人们庆祝的时候都喜欢吃这个。”克劳尼轻松地拎着这一大袋的水产,“咱们今天晚上吃夜宵就吃这个——新鲜的好吃!我回去用水捞一下就好啦!他们店里的食材都很新鲜!”
“你的生日诶!这是相当值得庆祝的日子!”克劳尼也非常喜欢那一道葡萄酒炖菜,她吃了很多。哈利觉得或许这里面的酒精并没有被完全地烹饪出去——因为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走路已经开始有些七歪八斜了。
“莱尼。”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我觉得,你会不会有点头晕啊?”
女孩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她红扑扑地脸蛋马上转了过来:“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只是吃了很多东西觉得很开心!今天的晚餐不好吃吗!”
“确实是很好吃!!”哈利盯着那张距离他越来越近的脸,“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有点奇怪——”
女孩一个大跨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她斜着身子开始扯他:“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哈利!快点回家吧!”
哈利从来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健硕的女孩的力气有这么大!她刚刚一扯他,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她扯飞了出去!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着越跑越快的女孩往家的方向冲去。
等他推开家门时,里边的等一截一截地自己亮了起来,有的是有着星星月亮的黄色小灯,有的是五彩斑斓的小彩灯,金黄色的彩带交错缠绕在悬梁上了——哈利平时只在圣诞节的时候在街边或者商店里看到过这些。
而一盏盏亮起的聚光灯最后打在了一个非常高大的巨型蛋糕上,哈利没法形容蛋糕的尺寸了——他一向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但——这个蛋糕的底座至少有他双手环绕起的一个圆还要大。
蛋糕的外层看上去被淋上了一层巧克力的外壳,而连蛋糕上的装饰巧克力看上去都别有千秋,哈利甚至在上面看到了凝固的冰淇淋桶。
这个蛋糕的最顶端用着一整片的黑色巧克力板写着:哈利,生日快乐!金红色的巧克力边在那个大大的聚光灯底下甚至反射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狮子的形状投射在顶端。
“这!这也!”哈利长大了嘴巴,他有点儿想要哭了——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过他的生日,“这也太大了,莱尼。”
“怎么会啊?”女孩说话听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她好像把这些话都吃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哈利不得不把自己的头往她的嘴巴的方向凑近,才能听得清她到底在说什么“这个才是正常的——今年的生日——我可以和你一起过诶!”
“而且——你也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世界!”她展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痴呆的笑容,然后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这样我就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你的未来了——你可以脱离他们——享受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哈利的耳朵被震的发麻,但他现在根本无瑕去顾忌了。
那些游戏、餐厅、美食,好像都没有什么让他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这一刻。克劳尼来为他过生日他真的非常开心,但在此之前,他们也是这样相处的——他们也总是一只一起在打游戏、逛来逛去,偶尔还能去最近的游乐场游玩。而那家金碧辉煌的餐厅的食品确实比他平时尝到的美食的味道都要好,但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坐立不安——那儿人来人往的,好像都要按照一套模板走,才不会让他显得格格不入。
但这个蛋糕——还有这个布局——克劳尼显然花了非常多的心思在这里面——他看出来那个狮子投影是变形术的产物了。
他含着泪狠狠地抱住了不知所以的女孩:“谢谢你,克劳尼,我真的很喜欢!”
这是他自从出生开始度过的最——盛大的生日,虽然参与者只有他们两人——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他想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的话,是不是也是会这样,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为他的诞生而感到高兴呢?
每年,以往的每年,德思礼夫妇都会下意识地略过这个日子,或者在这个日子里加剧他们的冷嘲热讽。他真的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因为车祸而死的,也真的以为自己是被诅咒的孩子——那个闪电似的伤疤曾经是作为提醒他是一个怪胎而存在的。
在认识了克劳尼后,他才第一次收到了生日礼物。而在海格到来的时候,他才有史以来见到过一次真正属于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蛋糕。但从来没有人这样珍而重之地重视他的生日——克劳尼曾经或许总是以为德思礼家有为他过生日吧,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蛋糕的事情。
他的眼睛通红,但除了感谢的话语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女孩感觉自己的肩膀的水渍有了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她原本僵硬伸直的双手也环抱了上来,然后非常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小子!这有什么好哭的嘛!”
哈利被这重击击打了差点喘不上气,升起来的满腔感动也被拍散了一半了。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你太用力了!莱尼!”
“是这样吗?”克劳尼把他从她的怀里扯出来,好像没听清他的话——因为她马上振臂高呼了起来,“我们要开始分蛋糕了!”
她把一根看上去像古代中世纪的守夜人适用的长臂烛台握在了手上,然后递给他。等他站上了那个矮脚凳后,矮脚凳就像一颗生长的树木一样一下就拔高了。他一根一根地把蜡烛插到了那个祝福铭牌的旁边,各色的蜡烛被点亮了之后,被环绕成了一个圈。
当指针指向七点整的时候,一阵非常大的爆裂的声音从壁炉的方向传来。
“嘿!”一个声音大喊。
“嘿!”另一个声音更大声地喊起来。
“你不要压着我!”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喊。
然后哈利听到非常大声地一声“咚”的声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了一声痛呼:“我是你们的弟弟!!”
紧接着,另一个尖利的女孩的声音也传来了:“你们怎么都挤在这里!怪不得我当时没法成功!我还以为飞路网失效了!!!!”
“嗷!”另一个男生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劳驾,请问你们可以先出去吗?”
哈利跑过了大厅的拐角,马上就看到了那个简约的白色壁炉前的人堆——都是他熟悉的人:有克劳尼那对欢脱的韦斯莱双胞胎朋友,有罗恩,有那位彬彬有礼的赫奇帕奇学长,还有——赫敏。
这一堆人看到了他,都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笑脸,连被压在最下面的塞德里克也挤出了一丝非常细微的气息:“生日快乐!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