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看着我的目光，殷切又真诚。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孩子确实是宋博文的，但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决定要离开他，所以他和他们宋家都不知道这件事。”
吴超叹了口气：“要是孩子是别人的，那这案子就好办了。是宋博文的，那这件事就复杂了。离婚官司里，关于孩子的判决从来都是大事。你隐瞒真相，假如被对方发现，会对你很不利啊！”
“会怎样？”我着急起来，“会因为我的这个行为，把孩子判给父亲吗？”
“那倒也不一定。一般过于年幼的孩子，都会判给母亲。不过这是孩子不满两周岁，还需要哺乳的时候。八周岁以上的孩子，就会遵从孩子的个人意见。但我看，你的孩子应该都不满足这两个条件吧？”
我点点头，“我的孩子才四周岁。”
“这样的话，法院一般会从双方的经济条件，还有跟孩子的感情亲疏来判断。宋博文的优势在于经济条件，而你的优势是一直跟孩子生活在一起，感情更亲密。只是......如果被宋博文发现了这个孩子，他那边可能会利用这点大做文章。”
“是，这次回国，孩子让宋博文起了疑心，我无意间发现他拿了我女儿的头发，偷偷去做亲子鉴定。不过......我找人把头发换掉了。我想，这下只要我不承认，他应该永远也发现不了孩子是他的。这样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这......”吴超一脸为难的样子，“只要官司打起来，这点你是瞒不了的。法院肯定会问孩子的事情，如果你还要坚持隐瞒，那就涉及作伪证了。顾小姐，我劝你考虑清楚，作伪证可不是小事，如果你留下案底，以后也会影响到孩子啊！”
我彻底愣住了。
吴超的意思我明白了。现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二选一，要么公开孩子，然后跟宋博文打离婚官司，要么继续隐藏小秘密的身世，但我很可能永远也离不了婚。
“吴律师，如果我选择公开孩子的身世，然后提起离婚诉讼，你能不能保证，孩子最终一定会判给我？”
吴超拧紧眉头思索片刻，“我只能说，在争夺孩子抚养权方面，你跟宋博文各有优势，目前看，你的优势更明显一点。但并不排除宋博文找到更好的理由来争这个孩子。”
“他还会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比如，他可能会指控你剥夺了他五年探视孩子的权利。”
我再一次沉默了。
公开孩子的代价，有可能就是失去孩子。
在孩子和离婚之间，我要如何选择？
这个选题对我来说，既简单又残酷。我两个都想要，但很难兼得，所以是残酷的。只能二选一，我肯定选孩子，答案是很简单的。
“我知道了。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吴超很有眼色地站起身，“好，你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这个酒店里，哪儿也不去。”
送走了吴超，母亲从房间里出来。
“小秘密刚刚睡着了。怎么样？你跟律师谈得如何，胜算大吗？”
我对母亲苦笑了一下，把律师的话，还有我的顾虑，给母亲又讲了一遍。
母亲若有所思地说：“云儿，其实你坚持要离婚的话，公开小秘密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那个律师不是说了么，你的优势更大。所以你留下孩子的机会是很大的，可以试一试。”
我用力地摇摇头，“不，这个风险太大了，我不会拿孩子去赌。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让小秘密离开我身边，我都不会答应。”
“那，你可能很难会等到宋博文主动同意和你离婚了。”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主动权在他手里，他什么时候说结束，才能结束。就像当初我脑子一时进水，稀里糊涂跟他领了证一样，这一切都是他来决定方向。我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领了那张结婚证，这辈子想再甩掉他就难了。”
母亲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翌日上午，我们又去了一趟李佳佳的家里，特地为他们小夫妻俩这样帮我向他们致谢。
下午，母亲带我们在N城四处游玩。自从被宋博文发现行踪，特别是知道他手里有很多监控措施，我们现在对自己的行踪都不会很在意了。
N城果然不大，闲逛途中我又见到了他。
他开着一辆敞篷跑车，慢慢地跟着我们一行人的脚步，不知道他开了多久，才被我们发现。
宋博文和我对视后，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他竟然还热情地招呼我们。我有些生气，但母亲和小秘密却完全不是这个态度。
特别是小秘密，看到宋博文后，竟开心地拼命挥手，嘴里还大叫着：“叔叔！你好呀！”
要不是我正抱着她，我怀疑她会蹦蹦跳跳地跑到宋博文跟前去打招呼。
宋博文也冲女儿开心地招招手：“小秘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来呀？”
“要！”小秘密不争气地落入宋博文的语言圈套，她用力地摇着我的肩膀，嘟着小嘴说道：“妈妈，妈妈，我们去嘛！叔叔说有好玩的地方诶，我们去嘛！”
世上最让我为难的，就是孩子的请求。
我犹豫不决时，母亲又说道：“去吧，去看看又如何，碍不着我们什么事的。”
最后，我还是坐上了宋博文的车。
他还坚持要我做副驾驶，我拒绝了两次，到底还是依了他。母亲和小秘密则坐在后座。
宋博文开着车，戴着一副墨镜，却仍然让我看到止不住的笑意从他脸上露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冷冷问道。
“我就是觉得，这个画面特别好。我开着车，老婆坐在身边，后面是丈母娘带着孩子。多么美满的一家人啊！”
“那不是你的孩子，只是我的。”我心虚道。
“我知道，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嘛，我不管她是谁的，只要是你的我就认！”
宋博文这番话虽然无赖，却让我松了一口气。看来鉴定结果如我所愿。
他脸上笑意渐渐消失，突然沉声问道：“你不问问，我带你们去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