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温和地笑着:“昊昊不是兴趣广泛嘛,申请这个学校不是只看成绩,是要看综合素质的。我看昊昊的成绩,带上那些兴趣,申请狮城国立大学问题不大。”
我留心听着母亲给他们张罗李佳佳弟弟的学业,心里明白是母亲在报答李家对我的恩情。
“是呀,我也在狮城,而且在那边也有很多朋友。到时候一起照顾昊昊,肯定没问题的。男孩子嘛,就该多出去看看。”我见缝插针地补充了一句话。
“香云,原来你这些年一直在狮城啊?”
李佳佳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但一想现在行踪都已经暴露了,让宋博文找到我现在生活的地方,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也没必要再瞒着李佳佳了。
“是啊,如果你想来旅游,我可以陪你。”
大概看出我猜到了她的心思,李佳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顿饭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
翌日上午,我提着给李佳佳儿子的满月礼物,赶在满月宴开始前给他们送过去。
陈凡见到我,也是特别开心的样子,还执意要我留下来参加他们儿子的满月宴,我做了好一番推辞才离开了李家。
就在我走出李家大门不久,远远地看到长身玉立的宋博文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为了避免一场尴尬或者纠缠,我立刻躲到墙后,偷偷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就是章程。
真没想到,曾经那么讨厌章程的宋博文,现在却似乎把他当成了自己形影不离的跟班。
就快要走到李家的时候,宋博文从章程手里接过一个礼品袋子,同时说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现在就去鉴定中心吧!记得要找邹亮博士。”
章程领命离去,宋博文则大步跨进了李家的大门。
我心里慌乱的厉害,他能有什么样的事情会用到鉴定中心呢?思来想去,只能是我女儿的事情。
我不敢再回李家,只能偷偷给李佳佳打了一个电话。
“佳佳,我是香云,这是我的新号码。宋博文是不是在你这边?你不要让他看出来是我给你打电话,把电话给陈凡吧,我有事想咨询他。”
李佳佳似乎比过去沉稳了很多,耐心地听完我快速地说完这段话,故作镇定地低声回了一声:“好。”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喂,我是陈凡。”
“陈凡,我是香云。我想问你,你听说过邹亮博士这个人吗?”
电话里的声音更低了一些,“知道,他是......是博文的大学同学,现在在N市的司法鉴定机构做基因鉴定。你问他干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徐徐问道:“那他能做亲子鉴定吗?”
“当然,做亲子鉴定是他主要工作内容之一啊。”
我的心脏一下子纠紧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让情绪平稳下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陈凡。现在,方便把电话给佳佳吗?”
不一会儿,李佳佳的声音传来:“香云,出什么事了吗?”
我紧张地握着手机,“佳佳,宋博文在你旁边吗?”
“不在,我现在在自己房间,他在楼下。”
“好。”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佳佳,宋博文今天好像要跟我女儿做亲子鉴定。我......我不想被他发现小秘密,怎么办......”
说着,我竟然忍不住哽咽起来。
李佳佳也愣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香云,那你想永远瞒着他吗?他毕竟也是孩子的父亲啊!”
“不,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女儿的。孩子还小,我只希望在她成年之前,留在我的身边。难道你忍心看我们母女分离吗?”
李佳佳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过了好久才问道:“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做鉴定吗?陈凡倒是认识一个会做亲子鉴定的人。”
我立刻止住了哭泣,“你是说......邹亮?”
“对啊!就是他!今天本来他也应该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宴的,但是他说今天要加班,只送了礼,人不来了。我也不懂大周末的,他还有什么要忙的。现在看来,估计就是你说的宋博文的事了。这样吧,我让陈凡再亲自过去请他一次,看看能不能进他的办公室,趁他还没有拿去检验之前,换掉你女儿的东西......诶,宋博文送去验的东西是什么啊?”
我回忆了一下,笃定地回答:“应该就是头发!”
“那好!那我就剪几根我儿子的胎毛,让他跟我儿子验去吧哈哈!”
我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
回到酒店后,我紧张地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母亲。
她的反应跟李佳佳有点像。“云儿,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小秘密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现在已经起疑了,不过就是再确认一下,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吧?”
“妈!”我严肃地打断她,“你想想,他确定小秘密就是自己的骨肉以后,会轻易放过我们吗?现在他都已经整天来纠缠我了,如果又知道孩子也是他的,他一定会把小秘密要过去的!在小秘密成年之前,我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跟自己孩子分离的痛苦,妈你难道没有体会吗?”
母亲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云儿,你知道除了母女分离的痛苦,还有什么也是我曾经深有体会的痛苦吗?”
“什么?”
“是家庭破碎的痛苦。云儿,你不想孩子被她的父亲带走造成你们母女分离,那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和孩子的父亲在一起。这样一家人和和美美,又哪来的痛苦别离呢?”
我心中触动了一下。自从回国看到宋博文以后,我一直在想的就是怎么重新逃离他的视线。为了把孩子留在身边,我绞尽脑汁地思索将来更隐蔽的逃避方式。
逃逃逃,这似乎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和女儿继续在一起的办法,也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博文、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所想到的最下策。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母亲扶住我的肩膀温和说道:“云儿,也许,你该好好想想,和孩子父亲再续前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