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女儿也看到了宋博文,并认出他是那天在许家豪婚礼上撞到的人,兴奋地向他招着小手。
这个局面让我始料未及。我没想到宋博文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住的酒店,还跑到这里来堵我。
我不安地看了一眼母亲,发现她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宋博文停顿了片刻,又迈开长腿向我们走来。
他在我们跟前站定,还未开口,女儿便说道:“叔叔,你也来这里玩吗?”
宋博文沉默地看了女儿几秒,然后蹲下来,对孩子浮现出微笑,“是啊,这么巧,小朋友你也在这里啊!那是你的外婆,还有妈妈,对吗?”
“嗯!”孩子重重地点了下头,向自己两边各指了一下,“这个是我的外婆,这个是我的妈妈!”
我明显看到宋博文的眼眸暗沉了下去。但他仍对孩子保持着有些僵硬的微笑。
“嗯......云儿,我先带小秘密去餐厅吃早饭吧!”
母亲想要带着孩子离开,给我们留下单独说话的机会。
我感激地向母亲点点头。
宋博文和我,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
“孩子是谁的?”宋博文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是我的。”
宋博文应该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眼神闪烁了几下,喉结滚动,有些激动地说:“你不要跟我打岔,直接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不是。”
他明显表情低落下去,双眸渐渐垂下。
“那......是许家豪的?”
“不是。你不要乱猜,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这个孩子是我生的我养的,就是我的。其他的,反正都和你无关,请你不要再追问我的隐私。”
宋博文沉默了许久。
“她叫小秘密?”
“嗯。”我轻轻回应,“这是她的小名。”
“香云,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带孩子吗?”
“嗯。我妈偶然也会帮我带。”
“你的......”宋博文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你的妈妈?!对,刚才小秘密说那个是她的外婆。这么说,香云,你找到自己的母亲了?”
“是的。”我终于向他欣慰地笑起来。找到母亲,是我这五年中最开心的事情。
“那太好了。知道你这些年,有你母亲陪伴在身边,我也放心些了。”
我收起笑容,缓缓问道:“你......不恨她吗?不觉得她是害了你妈妈的坏女人吗?”
宋博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抱着这个错误的想法,折磨了自己好多年。到头来却发现,罪魁祸首是自己的父亲。你妈妈,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我要对自己那十几年的误解向她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妈早就放下了。”我认真地说道,“只是,你的父母恐怕都还放不下,尤其是你的母亲。”
我顿了一下,重新问道:“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在我的记忆中,宋父始终是对我非常亲切非常照顾的长辈形象。不管上一辈有多深的仇怨,我依然尊敬他们。
“他们很好。我妈现在精神好多了,已经好多年没发过病了。如果你现在是第一次认识她,一定看不出来她以前患过精神疾病。有一次我给她看你的照片,她很平静,还问我,为什么不把儿媳妇带回来给她看看......”
宋博文或许有些感伤,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我内心也很触动。看来他母亲的病情已经好转了,竟然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她时,告诉过她我是宋博文的妻子。
“那,那你父亲呢?”
“他也很好。他现在整天陪着我妈在家里养花弄草,要不就出去环游世界,其他什么事都不管了,好像他的生活里只剩我妈了。”宋博文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那你姐姐呢?”
宋博文脸上的笑容消失,摇了摇头,“我们五年前就跟她断绝了来往。我只知道,邱庆三年前赌博欠下巨债,偷偷转移邱家的财产去还债。邱家应该一开始是知道的,但后来实在负担不起,就主动报警送他进了监狱。我姐现在一个人在邱家,日子应该也不太好过吧......”
我们俩都沉默了下来。
“不要光说我们家了。说说你吧,香云,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你都还没有告诉过我。”
我默然良久,徐徐说道:“我在一家跨国公司做中层管理,身边有一个女儿,还有母亲。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宋博文又苦笑了一下,“现在既然你出现了,我想找到你的藏身之所,还算什么难事吗?你何必跟我卖关子?”
“是,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找到我。但我只想告诉你,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这些年,我过得很平静,不想再回到过去不开心的日子了。”
“过去对你来说......都是不开心的日子吗?”
当然不是。平心而言,和宋博文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即使有很多不开心的时候,但却是我前三十年人生中最触动心弦的一段经历。
“你说呢?”我淡淡地反问他,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
宋博文沉默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找到答案。
“香云,过去,或许我给你带来很多不好的回忆。但是你相信我,现在我非常非常懊悔,等你重新跟我再一起,你会发现我已经变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又回到了昨天的话题,我有些不耐烦了。
“昨天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以后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眼下我只希望我们尽快办完离婚手续,这次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宋博文的表情显得很震惊,仿佛他昨天根本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香云,我这辈子只认定了你,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长叹一口气,“行吧,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据我所知,只要分居满两年就可以起诉离婚。凭我们五年的分居记录,只要我提起离婚诉讼,相信法官肯定很快会判离的。你又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呢?”
没想到宋博文冷笑了一下,“你忘记我这边还有章程这号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