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公司里的业务分为江南江北两块，理论上以长江为界，各干各的业务，不会有什么瓜葛。
但对于沿长江周边的项目，我们不会分得这么清楚。这一带恰巧也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但是从公司成立以来，两个部门并没有因此互相争抢这片地区的业务，所以一直默认谁先拿到项目就由谁来做。
如今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全然没有主意，也不知道赵磊能不能帮我们讨回公道。
我跟着赵磊从办公室走出去，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小叶的位子。
她坐在座位上，正漫不经心地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这么多天我都没仔细瞧，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浓了许多，也比以前更精致了些。
一个不太好的念头爬上我的心头。奈何只是猜测，我只能暂且先不动声色。
“老夏，你是什么意思？S市的项目明明是我们部门的顾总拉来的，怎么跑到你这来了？”
赵磊开门见山地嚷起来，引得门外的员工好奇地往老夏办公室里张望。
老夏手上正拿着一块玉坠把玩，见到我们来势汹汹的架势也怔了几秒。但他立刻回过神来，默默地把手里的东西装进口袋，冲我们亮出他标志性地慈祥笑容。
“哎呀赵总啊，到底还是年轻，火气旺啊！遇事这么压不住情绪，可要让手下的人看笑话了。”
他说着还朝门外瞥了瞥。
我立刻会意，伸手把老夏办公室的门合上，又仔细地将没有严丝合缝的百合窗帘收紧合上。
“怎么？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怕被别人知道？”赵磊毫不领情。
“我干什么好事啦？”老夏竟然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得叫人作呕。
赵磊涨红了脸，急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我怕他真的上前揍人，急忙用郑重其事的语气说明来意：“夏总，S市老徐那个项目是我们先谈下来的，而且老徐明明白白地跟我说过，这是他第一次跟我们公司合作。但是他今天又说你也找到了他，还承诺比我们报价更低一个点。咱们都是同一个公司的，恕我直言，夏总，你这么做太不地道了吧？”
老夏挑着眉毛做沉思状，继而幽幽地回应道：“S市经济发达，早就是我们部门攻克的目标了。连小顾你都能找到老徐，我怎么就不会恰好也找上他呢？”
“老夏，你装什么蒜！”赵磊红着脖子怒吼，“什么狗屁恰好！根本就是你存心抢我们的单！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给老徐的报价是多少的？”
“那......是老徐告诉我的嘛。”
“不可能！”我看不下去了，“行有行规，老徐也是资深的项目人员了，他不会主动给同一家合作公司的人挑事，必然是我们这边先有人摆明了要内部竞争。夏总，要是我没猜错，我们的报价是小叶透漏给你的吧？”
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同时用惊讶的目光看向我。
当然，赵磊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困惑。而老夏就基本是震惊了。
“你说什么？小顾，这可不能乱说，我们自己人难道还会胳膊肘往外拐？”
赵磊真是耿直地让我心疼，都这个时候，还不肯相信泄露内部信息只可能是自己人搞的鬼。
而老奸巨猾的老夏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俩，眼珠子飘忽着转了两圈。
“嗐！小顾你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不仅怀疑你们江北业务部的自己人，还要怀疑到一个新员工头上。你们部门除了你们俩，我可都不熟啊！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跟那个什么小叶认识呢？真会开玩笑。赵总，你说是不是？”
赵磊似乎并不想接老夏的话，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只恨昨晚没把手机拿在手里，偷偷把他们俩苟合的样子拍下来，这会儿也省得再费劲解释了。也能立刻打老夏的脸。
“夏总，你觉得自己说话有逻辑吗？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认识我们部门的员工，那你怎么知道小叶还是个新员工呢？”
这句话终于把老夏说懵了。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样都会露出痕迹的。
连赵磊也恍然大悟地点头，感觉出了老夏言语间的漏洞。
“大家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就算不认识，也总熟悉这张脸吧！我看小叶面生，就猜她是新员工了，这难道还不合理？”老夏还在狡辩。
“哼！”赵磊冷笑一下，“夏总啊夏总，小顾都让你好好顺顺自己的逻辑了，你怎么不听呢？既然你只见过小叶的脸，却不认识她是谁，那你如何确信，那张脸就是小叶呢？”
“这......”老夏难得一见地支支吾吾起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猜的没错，就是小叶告诉他的。
虽然赵磊不清楚为什么小叶背叛我们，但显然他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老夏见局面已经无法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撕下自己的伪装，恶狠狠地冲我们怒道：“是谁告诉我的有什么要紧，反正我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大家都是靠业绩吃饭的，你们又没跟老徐签合作协议，谁再去谈合作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各凭本事吃饭，有本事你们也来抢我啊！”
真没想到，一向笑眯眯的老夏，竟也有这无耻的一面。
别说我们没有内线在他们部门，抢不他的项目。就算有，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大家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内部竞争既伤和气，也不利于公司的发展。若是传到同行的耳朵里，只会被别人耻笑，损害了公司的名誉，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许家豪说得对，老夏确实是个目光短浅的人。
这边赵磊已经被老夏这副无赖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捏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急得我赶紧上前拉住他。
我连劝带拉地把赵磊拖出了老夏办公室。见到外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员工，他终于暂时冷静下来，黑着一张脸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小叶给我叫进来，我要好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踏进赵磊办公室的我，只得又转身出去唤小叶。
然而她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