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项目资料，知道这个人既是集团老总，还是这家生物医药公司的法人代表。
上世纪90年代，王伟下海创业，赶上了房地产的热潮发了一波财。目前集团下面有三四个控股或者参股的子公司，有房地产的、有金融的、有生物制药的，总之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跟我现在所在的许家集团的业务范围有点像，但规模要小的多。许家业务遍布全国甚至海外，这个王总只是在鲁州尚算有点名气。
王总笑容满面，抬着两只大肥手向众人点头示意：“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今天我们王氏生物科技公司迎来两位贵客。我刚才在市里开会，一下会就迫不及待赶过来迎接这两位贵客。大家要欢迎的不是我。来，大家鼓掌欢迎许氏投资公司的两位贵客！”
众人又哗哗哗地疯狂鼓掌。
我头一次见到这种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只会挂着笑向周围的人点头问好。
王总大步走过来，拍拍老刘的肩膀：“老刘啊，辛苦你了！你身边的这位美女是——？”
老刘连忙把我拉过去：“王总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哪里辛苦了！这是我们业务经理顾香云，您叫她小顾就行。小顾，还不快把你的名片递给王总！”
我连忙一边向王总问好，一边在挎包里掏出名片，毕恭毕敬地递过去。心里奇怪老刘刚才为什么介绍我是业务经理，明明我的名片上写的是业务助理，还让我递名片这么多余。
我的担心更多余，王总笑哈哈地接过名片，根本没有看一眼，就往衣服口袋里随意地一塞。
不过我也并不会往心里去。看样子他跟老刘以前就认识，他们这个层面交流是合理的。我这样的职位，在这个项目的后续工作里，只会和客户公司的财务经理一类人对接。
老刘和王总寒暄了几句，曹总就招呼大家落座了。
王总当然在主位，老刘作为上宾坐在他的右边。
我本来想躲到最末的位子去，结果老刘冲我喊：“小顾你坐那里干什么？挡着服务员上菜了！快坐过来，坐到王总边上去。”
全场就我和王总秘书两个女生，她被安排在老刘旁边，我被安排在主位左边。
应酬的酒桌上，女性一般都是少数，尤其年轻的女性，一般都会被安排坐到比较重要的人物的身边。表面上看，这样显得在场男性尊重女性，可我总是隐隐觉得不舒服。我屡次想坐到最末的位子企图躲躲酒，却总是不能如愿。
这个酒局果然比上次张总的酒局更凶险，上来的扎壶全是白酒。
我见状默默地把服务员叫过来，吩咐给我拿三瓶矿泉水，再多要了一条白毛巾。显然知道鲁州这趟出差不容易，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
然而酒局一开始我还是被吓了一跳，王曹两位客户公司的大领导，上来就连续干掉三杯白酒。
接下来就是着名的“打圈”了，由王总领头，客户公司的人员陆续站起来打着圈敬酒。一手拿着扎壶，一手拿着酒杯，阵势十分吓人。
可惜了一桌好菜没人吃。我只能在应付各色人马敬酒的间隙，见缝插针地夹上两筷子。
我每次应付完一个敬酒的人，就用毛巾擦下嘴，趁人不注意把嘴里的白酒吐在白毛巾上。有时候没能得逞，我就疯狂灌矿泉水，试图稀释这口辣嘴辣肠的白酒。
王总的秘书婷婷袅袅地走到我面前：“顾经理，今天在场就我们两位女士。场面话不多说了，一切都在这杯酒里，来，敬您一杯，欢迎您来鲁州！”
我急忙端起小酒杯，和秘书小姐共同弯下腰，最终以杯子几乎持平的角度碰了下杯。然后共同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干下这杯酒后，我嘴里含着刚才倒进去的辛辣液体，故作不动声色地拿起毛巾。正欲把嘴里的酒吐进去，却被一只娇柔的小手制止了。
只见秘书小姐冲我神秘地一笑，还俏皮地做了一个wink。
我知道诡计被看穿了。看来对这种事情，酒场上的老手都心知肚明，我的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别人。
我只得当着她的面咽了一下，把辛辣的液体吞进肚中。
秘书小姐笑得更加嫣然，满意地举着扎壶和酒杯去敬下一个人。
我在酒桌上很少主动敬酒。这次虽然大家都在“打圈”，但我仗着自己是外地人，装作不懂规则的样子，没有参与其中。
我只敬了一次客户公司的王总和曹总两位领导，就坐着再也不走动了。
老刘在对面冲我疯狂使眼色，我全都当做没看见。
酒席进入白热状态，好多人都没有坐在自己座位上，到处走来走去勾肩搭背，四处都是吹牛和碰杯的声音。
老刘作为上宾，自然已经被围得人都看不见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醉成了什么样子。
客户公司一些下属和上级之间，下属和下属之间，也都是醉醺醺地三三两两搂在一起，要么窃窃私语，要么大声嚷嚷。
我甚至看到有人捂着嘴冲到包厢的洗手间，然后听到一阵让人不适的呕吐的声音。
简直就是千奇百怪、群魔乱舞。
好在我准备工作做得比较足，大半的酒都被我吐到了毛巾上。我的两条毛巾已经沉甸甸地能滴出水来，味道更是辛辣刺鼻，让我闻着都反胃。
尽管如此，我也已经喝得有点头晕脑胀，全靠毅力在强撑着自己的意识。
看着一桌歪三倒四醉醺醺的人，我料想已经没人会来敬酒了。再加上喝了太多矿泉水，我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包厢内的洗手间被反锁了，看来里面有人。我就走出包厢，试图找个其他地方的洗手间方便。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此时晕乎乎的我踩上去感觉就像踩在云端上。
我强睁着迷蒙的双眼，四下望了望，发现走廊尽头的包厢大门微微开着，但里面一片黑暗。看来这个包厢没有在用，我可以去用里面的洗手间。
我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包厢门口，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走廊的灯光照进那间包厢里，我和里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只看见一个矮胖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个妖娆的女人跨坐在男人腿上。女人的裙子撩了上去，露出两条洁白修长的腿。
就着走廊的灯光，我看清了两个人的脸。是王总和他的秘书。